第2章 墨色(1 / 3)

天界,由西王母和天帝共同掌管。西王母座下有四瑞獸:玉兔、蟾蜍、三足烏和九尾狐,分別任職廣寒宮仙侍、太陰殿聖君、太陽殿聖君和雲狐帝君。不同與前三者,雲狐不在天界供職,而是鎮守下界,與天帝座下四神獸一同協理人間事務。天帝座下四神獸即龍、鳳、龜、麟四位帝君。其中龍、鳳、龜護佑人間帝、後、將相,隱於皇宮。而麒麟帝君和雲狐帝君則隱於市野,平時保人間風調雨順,子民安樂。戰時現於朝野,麒麟為相,雲狐為將,平定四方,保人間安定。當然,除非是涉及三界的戰亂,否則麒麟和雲狐是不會輕易現身於世的。

正是由於這樣特殊的神職身份,所以對於眾仙來說,麒麟和雲狐並不是常能碰麵的同僚,常年鎮守人間使得這二位帝君性情更接近於凡人。而對於人間百姓而言,隻流傳著墨、雲兩家勝似天人的傳說。雖然這兩大家族確實是名門大戶,但沒有人知道這兩個家族真正的實力到底大到什麼程度,也就更不知道他們其實有著在亂世中力挽狂瀾的能力。

不過究竟麒麟墨家和雲狐雲家人是什麼樣的,恐怕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棲雲莊聆風樓。

天色剛朦朦亮,雲若便醒了過來。雖然已經結束了在西王母座下三百年的修行,返回家中也有數年了,不過雲若還是像在昆侖山修煉時那樣少眠。坐起身用指尖理順覆在臉側的額發,沐著清嵐薄霧的是一張脫塵的素顏,眉目間不見了稚氣,隱約有些氤氳的清韻,帶著十八、九歲少女所沒有的沉靜與大氣,讓人感覺耀眼卻疏離。

眉峰微蹙,雲若隻覺得腦海中有些熟悉卻不真切的影像——那是一個十六、七歲少年的背影。銀灰色的素袍在眾多的身影中並不突出,卻在安靜中憑生出一種倔強。少年冷冷地側過臉,微揚的下頜顯出一絲決絕,在他轉身舉步之前留下的那一瞥,似乎包涵了太多自己不明白的東西……夢中唯一清楚的,是他左眼角邊的一顆淚痣,決絕中有一種讓人心疼的魅,似是二、三月的細雨,不知不覺間涼透了指尖……

怎會無端的夢到那個孩子呢?雲若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雖然那少年與自己一般大小,但每每憶起,雲若總喜歡將他喚作“那孩子”。

自從一百年前那孩子離開昆侖山後,便從此銷聲匿跡了。他是崎狼族的最後一人,當年麒麟帝君和自己爹爹帶天兵圍剿在西北作祟的崎狼族時,戰役結束,天將們最後清理戰場,在幹枯的水井中發現了已經化作人形的崎狼幼子。麒麟帝君不忍傷害,便將他送至西王母座下,同百獸靈君一起修煉。他本就是個聰敏的孩子,西王母十分喜歡他,對他寄予了厚望,希望將來他能修成正果,脫離塵俗仇怨。不過,也許是這期望太迫切了吧,最終一顆小石子掀起了他心底的風浪。

他選擇了離開,離開西王母,離開昆侖山,也放棄了同自己嬉笑勤學的多年記憶。這個仙界的“多年”,換作人間,是二百年……

莫名地,心底泛起一種惋惜,那孩子是選擇了讓自己無憾的道路吧……雲若深吸一口氣,冬末春初清晨的風沁涼了心脾,吹散了繁雜的思緒。

靜了靜心,雲若翻起一隻青瓷杯倒滿水,這是她的習慣,起身之後一定要先飲些清水潤喉。原本簡簡單單的動作,雲若做起來竟有些說不出的瀟灑利落。

取過架子上搭著的素色錦袍,穿理周正後在腰間束上玉帶,雲若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還是這男子裝束方便,穿戴起來尤其簡單。

漱洗好後,雲若將披散的過腰墨發一半束進玉冠,剩下的用梳子梳理順。這樣一身打扮稱上細眉鳳目的麵容,卻不顯柔媚,清俊的氣度中透著優雅。周身的素白卻不顯單調,純粹的顏色中帶著貴氣,像是陽光下流轉著光華的冰淩,毫不掩飾地散發出純淨而凜冽的氣質。

簡單的用過早膳後,雲若邊交代好大管家雲伯看家,獨自出了棲雲莊。近日爹爹和娘親被天帝召上了天界,估計是商量自己正式受封前的試煉吧,於是這些日子莊中事務便都交由雲若打理。幸得從小就跟著爹爹,這些事處理起來還算順手。所以雲若今日決定擠出點時間先去一趟太白山,照看一下自己的寶貝草藥。

這太白山在璞國的中部,是座東西走向的山脈,不僅是璞國人心中的靈山,也是人間地脈經過之處。因此這裏氣候獨特,靈氣繁盛,鮮有人擾,雲若便是看重了這點,於是在山陰,山陽各種了不少稀有藥材,以備急用。加之這裏本身就產一些靈藥,雲若便將這裏當做了自己的藥圃。

雖然雲狐在人間主要靠經營各種商行過活,換句話說,雲家在無形中掌握著整個璞國的命脈,不過雲若對此並不特別熱衷。所以閑暇之餘她還會涉獵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例如這岐黃之術。這對於隱於人間不可隨意使用仙法的神仙來說,有著很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