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悲坤就勢追上,道:“小賊,膽敢騙毒霸,叫你嚐嚐毒霸的厲害。”連發氣功,罩住了蕭勁衝。蕭勁衝拔出寶劍,使絕情七式劍應對。他此時功夫自不及鬱悲坤,但門戶謹守,不求有功,鬱悲坤一時竟也奈何他不得。
雖如此,蕭勁衝心裏仍大急,他倒不在乎自己死活,隻怕與鬱悲坤糾纏下去,時間一長,誤了友人性命,這才是死都有愧。無奈鬱悲坤武功太高,莫說要及時勝過他,便是想棄戰逃脫,也屬難能。想想又別無脫身之計,急得手心手背全是汗了,不得已隻好邊應招,邊直言相告:“鬱前輩,實不相瞞,晚輩此番是為救朋友而來的,剛才那囚車你也瞧見了吧,裏麵囚著的便是晚輩的朋友,正要赴刑場去,晚輩要是耽誤了,他便會沒了命。望前輩先收手,容晚輩去救朋友,若救出了朋友,晚輩情願上門領死。”
鬱悲坤聽了,冷笑道:“好小子,連這都編得出來,你編吧,誰信你的?”蕭勁衝道:“前輩若不信,可跟在晚輩後頭,晚輩若有半句謊的,天打雷劈,萬蟲噬咬。”鬱悲坤哼了聲道:“蠢蛋才上你兩回當呢,不須廢話,毒霸現在就取你賊心腸。”出手更是狠了。
蕭勁衝接招越來越吃力,因無法說動鬱悲坤,心裏也更亂了,情勢正凶險下去,他忽想到了溫婧的病,因高叫:“鬱大夫,且住!”鬱悲坤聽他叫得鄭重,果然住了手,道:“你還有什麼說的?”蕭勁衝道:“聽說鬱前輩不但武功了得,而且還醫術通神,沒有什麼病能難得倒的,堪稱醫家之冠。”鬱悲坤得意一笑,道:“不錯!毒霸武功雖高,想當世尚有幾人並駕;至於醫術嘛,嘿嘿,我不稱第一,誰敢稱第二!”
蕭勁衝道:“前輩醫家第一之謂,晚輩決無懷疑。但若說到前輩什麼病都能治,晚輩便有些兒不信從了。天下病種無數,有些個難症怕前輩還是治不了的。”鬱悲坤哼了聲道:“毒霸行醫數十載,什麼病沒見過、沒治過,又哪樣病能難倒我了?”
蕭勁衝道:“巫山派淨壇峰主得的病,甚是討厭,隻怕鬱前輩就治不了。”鬱悲坤聽說,想起溫婧來,沉思半會兒,道:“她的病倒是有些棘手,不過嘛,也並非不能治。”蕭勁衝故意搖頭道:“我看不行。”鬱悲坤惱道:“你知些個什麼?我說能治便能治!”蕭勁衝仍歎道:“非晚輩不信可前輩,隻是淨壇峰主那病實在討厭,怕神仙也難治。”
鬱悲坤道:“要是我若治好了她,那怎麼說?”蕭勁衝道:“前輩要是把淨壇峰主治好了,那就說明前輩比神仙還厲害,真正的無病不治,天下第一。”鬱悲坤叫聲“好”,道:“殺了你後,我這就去治好那女娃娃。”說畢,又要發氣功。
蕭勁衝道:“且慢,前輩若殺了晚輩,那晚輩還怎麼知道前輩到時治好了淨壇峰主。前輩這麼做,無異殺人滅口啊!”
鬱悲坤聽了,略一思索,道:“好小子,說來說去,原來是在激我的。也罷,這回放了你,諒你武功雖大進了,終還非毒霸的對手,叫你認可了毒霸我,再殺你不遲。說,那些女娃子現在哪裏?”蕭勁衝道:“已回巫山。”鬱悲坤哼了聲,一個躍身,飛奔而去了。
蕭勁衝籲了口氣,一看日頭,已是略略偏西了,因周誠午時三刻要被處斬的,快來不及了,蕭勁衝慌忙趕出,飛奔向法場。
他三步並作兩步,不半刻便趕至法場,而行刑時辰剛到,那劊子手正舉刀砍下去。蕭勁衝距刑台尚有百來步路,見了,慌地拔劍飛擲過去。
“當”一聲,火光迸射,砍頭之刀被飛劍擊作了兩半,那劊子手也因衝力跌出了刑台。
蕭勁衝擲劍同時,腳下並不停步,他一步跳上刑台,道:“周兄,我來救你了。”
周誠被銬著腳,反捆了手,渾身傷痕累累,本來跪著閉目受死的,聽到那“當”聲,心頭一震,猛睜開眼來,及見了蕭勁衝,驚詫萬分地道:“蕭兄弟你……你……”
這時,法場上已騷動了起來。
危蕩武見蕭勁衝來劫法場,也是一凜,即令官兵殺上去。官兵舉刀握槍,你推我擁,圍上去,紛紛朝蕭勁衝砍出。危蕩武一左一右兩名下手一個使刀,一個使戈,也飛上台去作戰。蕭勁衝隻得對付官兵,先不去解周強。
危蕩武那兩名下手武功頗不弱,蕭勁衝手上無劍,一時竟被逼得連連退步,急切下,他掃退當先一批官兵,飛身下台,拾起自己的劍,又迅速回過來唰唰唰刺出。他絕情七式劍極是厲害,一陣劍刺下,幾十名官兵紛紛倒下。再刺出幾劍,那兩名下手也如縛手腳,隻辦得招架了。
危蕩武見了大怒,手一拍案,飛身而起,掄刀朝蕭勁衝攻出。那兩名下手暫時退後。蕭勁衝得與危蕩武單獨比拚。兩人以快打快,一片連綿的當聲下,拆了近百招。官兵看著,都驚駭不已。蕭勁衝此時功力已深,手上加勁下去,危蕩武應接漸感吃力,趨於下風。他那兩名下手見了,忙又出招助戰,外圍官兵也擾擾攻上來。
蕭勁衝以一敵多,也不慌亂,隻將一套絕情七式劍盡力施展,他出招極快,應付危蕩武及其兩名下手之餘,尚能抽隙刺翻幾名小兵。
危蕩武當初見識過蕭勁衝武功,料不到他已厲害如此,見戰不下他,心裏也著急起來,忽看周誠跪著不動,蕭勁衝不時護著他,便令道:“先殺了賊犯!”
眾官兵聽了,便直接去砍周誠。蕭勁衝忙上前救應,將官兵刺退。危蕩武與兩名下手也是隻管砍周誠,倒不全力對付蕭勁衝了。如此一來,蕭勁衝又要救周誠,又要護自身,反而手忙腳亂起來,不多時,便被砍了兩刀。
周誠見了,叫道:“蕭兄弟,你的情義我已領了,不要管我,快些兒走吧!”蕭勁衝道:“我既來了,咱倆要麼一起死,要麼一起活。”周誠道:“我違抗軍令,私放賊寇,原係有罪,該當一死,你便是救得了我,我也決計不走!”說時,身上也中了兩刀。
蕭勁衝施展絕技,震退危蕩武幾人的兵刃,冒著死,快速砍斷周誠腳下鎖鏈,道:“周兄,快走,不然你我可都沒命了!”周誠卻不起來,道:“我不走。違法度,當受死,不然國法何以立?”
蕭勁衝再三勸不動,都有些懊惱起來了,道:“周兄,什麼國法,有幾條是真正為民的?那些為民的,又有幾條那些當官的在遵守了?你身在官府,難道還沒看清嗎?他們正是利用所謂的國法,堂而皇之在吃人啊!”說時,背後又中一刀,接著又被危蕩武一腳踢中,連退了數步,雖未跌倒,但搖搖晃晃的,眾官兵圍攏來殺,情勢也是極險了。
便在這時,周誠叫聲“蕭兄弟”,咬緊牙,手一發力,猛地將捆手的鎖鏈震斷,躍起身來,撲向了眾官兵。蕭勁衝見了,叫聲“好”,抖擻精神,反擊向危蕩武。周誠踢退幾名官兵,奪來一杆槍,直取危蕩武的兩名下手。他槍法精湛,很快與那兩名下手打得難解難分。
蕭勁衝不必照顧周誠,反得他相助,登時放開了手腳,劍招連刺下,危蕩武節節敗退,招架不及,嗤嗤兩聲,麵部身上各中了一劍。使戈的那名下手見了,忙撇了周強,去助危蕩武。蕭勁衝以一敵二,又對付著周邊小兵,卻仍威風凜凜,攻勢十足。
周誠少一對手,登時占了上風,一陣進逼下,一槍打中了那使刀下手的肩頭,又推出一掌,直接將其擊斃了。他喘過一口氣,舞一陣槍花,掃退周圍小兵,撲上去助蕭勁衝,接住那使戈下手廝鬥。
官兵雖多,但見蕭、周二人如此武功,都畏縮縮,不敢逼近了。他二人則越戰越勇,劍招槍法盡情施展。不多時,周誠先一槍紮中了那使戈的胸膛,用力一甩,將他連槍帶人擲了出去。
危蕩武敵不住蕭勁衝,半會兒又中了七八劍,冠帽被擊落,衣衫被劃破,狼狽不堪,眼見又一名下手殞命,慌了心思,退開步,抓起身旁兩名小兵擲出,轉身一縱,想要逃退了。
蕭勁衝擊開擲過來的那兩名小兵,叫聲“哪裏逃”,一縱身,趕上危蕩武,一招“太上無情”,將他攔腰砍中,再一劍,割了他腦袋。
眾官兵見頭子被殺,一個個棄甲曳兵,慌張張逃散了。
蕭勁衝踩住危蕩武頭顱,冷哼道:“你也有今日!”回見官兵亂逃竄,又趕上去廝殺。周誠攔住道:“他們聽命而已,實亦無奈,你何必趕盡殺絕!”蕭勁衝笑道:“我嚇嚇他們!”周誠道:“此番鬧了法場,朝廷必不罷休,咱們當盡快出京。”蕭勁衝道:“怕他做什麼,大不了幹回大的,直接掀了皇宮。”周誠聽了不悅,道:“不要胡說,快些兒走吧!”邁開步,朝前奔出。蕭勁衝自也飛奔跟上。
出了城,周誠頻頻回首,大有不舍之意。
蕭勁衝笑他道:“怎麼,周兄還想著回去,依舊做那勞什子捕快哪!”
周誠管自歎息道:“歪風已起,樹欲靜而不能;濁泥已下,水欲潔而終難。”連搖頭後,繼著道:“蕭兄弟你不知道,我家祖孫三代都是做捕快的,一直秉著除暴安良、公平正當之旨,為民辦事。祖父事跡我未親睹。對於先父,他勤於值守,公而忘私,受百姓愛戴,我印象是很深的。至於我自己,也幹了將近二十年,雖無大作為,但實實辦了許多要案,捉了許多惡徒,自問也算對得住所食俸祿,對得住納稅百姓。然而,時至今日,官場昏黑,褒惡誅善,於這小位上想實實在在為民辦事,竟也難能。若依上頭命令,即成害民之鷹犬;若相違抗,又落得流血斷頭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