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眼睛掃視一周,旁人臉上是何表情一目了然。他忽然斂去了所有怒意,開口吩咐道:“子豫,你調派些人手過來。柳絮宮外須有平日三倍以上守衛,不可怠慢。另外你去通知京兆尹和太尉二人將京城之外封鎖,另外調派三萬精兵全副武裝,時刻戒備。”
冷千尋單膝跪地,應諾一聲:“臣弟遵旨。”
冷千羽點了點頭,又補充一句:“這兩日,不管是誰,沒有朕親筆手諭,不得隨便出入京城。”
“臣弟這就去辦。”冷千尋站起身子,又朝著簾幕之中深深的看了一眼,這才轉身要走。
“子豫。”冷千羽又開口叫住他。
“皇兄請吩咐。”
“你手下沈青桓武藝高強,朕想將他留在柳絮宮保護娘娘周全。你可願意?”冷千羽又看了沈青桓一眼,見後者臉上絲毫沒有情緒波瀾,心下覺得有趣。
冷千尋略一拱手,說道:“這是青桓的福分。”
沈青桓趁機說道:“草民遵旨,定當保護娘娘周全。”
冷千羽點了點頭,示意冷千尋去辦他吩咐的事宜。
“太醫,娘娘的傷什麼時候能夠有好轉?”冷千羽偏頭問道。
年老的太醫如是答道:“隻要娘娘這兩日不發燒,就不會有礙。過幾日傷口就可以結痂,而且對娘娘來說這傷還算不打緊的。”倘若是常人喉嚨被割傷,聲線就會有損,隻是娘娘天生不能說話,也就沒有這份顧慮了。
冷千羽抿了抿嘴角,顯然知道太醫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的手掌還放在風華的額頭上,表情卻心不在焉。
他的手撫摸著風華的臉頰,心裏卻想著別的事情。
一屋子的人就這麼忐忑的看著他們的皇帝,冷汗一個勁兒的往外冒。
他的手忽然僵在半空之中,低頭看去,風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默默流淚。那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擦過臉盼,染上血色,竟似一滴血淚。
冷千羽心中沒來由的狠狠抽痛,低聲說道:“風華,你不會有事的,朕不許你有事。”
風華眨了眨眼睛,像是告訴冷千羽她明白一般。
他微微皺眉頭,帶著微微薄繭的手指輕輕劃過風華的眉眼,見她眼中仍是光華流轉,似是生機無限,臉色這才緩和些。
他一字一句的說:“風華,你本不該來救朕。即使是一個普通人,他也不會想讓自己的女人為他犧牲性命。風華,你相信朕麼?朕足夠強,強到可以滿足你所有的願望,無論它是什麼。朕確信自己能夠保護自己珍惜的一切,你也不例外。”他的臉色忽然緩和許多,風華看他,臉上帶有些許茫然,“風華,你這一擋,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牽扯便又多上一分,你沒有想過麼?”
風華似乎沒有聽完他說的話,隻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眼角仍有一滴淚。
“你哭吧,我倒是真的沒有見過你的淚。如果累了,就把心裏的事情放下,我會將事情妥善處理好的。”他輕聲說道,不管風華聽沒聽到,他的話永遠有效。
君無戲言。
“趙太醫,這兩****就留在柳絮宮中守著風。,還有你們三個,平日伺候的很好,這兩日更加不能怠慢。”他轉頭吩咐道,見眾人均是應諾,也就放下心來,說道:“你們好生伺候著,倘若娘娘有何閃失,朕,必然讓你們為她填命。”
說罷,冷千羽走出了風華的寢宮。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這一次,他是真的被惹火了。
見冷千羽走遠,非兒連忙撲到風華的榻前,仔細查看風華的傷。
她的周身彌散著一股血腥的味道,混和著那清冽的木樨花香,讓人說不出的難受。這味道,如同死亡。
風華,你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
她伏在風華色側,用臉頰輕輕摩挲她的手背,眼睛裏的淚又湧了出來。
沈青桓遠遠的看著她,拳頭下意識的收緊,終於偏過頭,走出屋外。
深呼吸,輕輕吐出。
門外是熟悉的血腥,這種味道似乎已經融在了他的身體裏一般,不會令他覺得不舒服,隻能令人亢奮。
他回過頭,看著那女人靜靜的趴在風華身側,心裏忍不住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如果躺在那裏的人是他,那女人會不會去行善祈福,臥在他的身邊徹夜不眠?
程非煙,對你來說,他沈青桓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