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緩了緩冷臉,“奧,家人。我們老爺讓我們尋公子回去”。這事兒很不湊巧,她為了套話兒方便倒是對夥計胡謅過她本是一士族公子,近日離家出走獨自闖蕩,因常年困於書房,所以對世事知之甚少。那夥計竟白癡的信了。
此時聽得來人很對應的一句話,便甚大方的使了個眼色,“瞧見沒,坐在牆角窗邊喝茶的那位便是”。那人皮肉動了動,“多謝”,便齊齊開了過去。
她正漫天琢磨著在哪兒買房在哪兒置地,優哉遊哉的喝著小茶。再轉頭,突見三個陌生人鬼一樣橫在眼前,開口就喊,“你們是誰!要幹什麼!”
夥計向她這方望了望,隨時準備著拯救搖錢樹。那三個人不明不白的怔了怔,為首的那人抱了下拳,“公子,請隨我們回去吧”。
她“當”的一聲放下茶杯,“當”的一下神經緊皺,這是有人來尋她了?她摸著包袱,極其痛恨這一杯茶,隻裝作不解,“我認識你們嗎?你我素不相識,你卻要在下跟你走,兄台,這可是劫持,在下可以去官府告你”。
那幾人抖了抖,互照幾眼後,甚有同感的認為她這是在裝模作樣,便直言道:“公子還是不要再戲耍屬下了,屬下是不敢再上當了”。
她撇著眼,“上當?上什麼當?我不認得你們卻要強迫我跟著你們走,這是個什麼道理?”
這三人沒吱聲,夥計卻勇敢的嚎了句,“應公子,可還要加點茶水?”她嘴還沒張,一人冷嗖嗖的回了身,冷嗖嗖的回了句,“不要”。夥計縮著脖子,溜進了廚房。
她小腿兒發麻,腦袋發大。這三個人和著一麵牆將她圍了個密不透風,不說不動就是不走。她睨了眼三個木頭,唉聲歎了回氣,“要不,我們樓上談,你們有什麼事情也好說個明白,我也好說個明白”。
三人閃忽了會兒,這才不像個牆一樣堵著,自覺的讓了條縫兒。
她以為她可以像個正常人那樣活著,像個正常人那樣為了生存酸甜苦辣,似乎是在這一刻起,她便注定了不能為了生存而活著,也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喜憂愁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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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老老實實跟她進了房,關上門便齊刷刷跪了下去,一致憋著聲音喊了句,“參見公主”。她將轉未轉的身體霎時僵直,腦袋裏“嘭”的一下血流亂撞。
她很想揪住一人一五一十的問清楚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但僅存的理智還是及時拉了她一把,沒讓她發瘋。
她不說話,那三人便不敢亂動,遲遲不見回聲,心裏都不約而同升起陰嗖嗖的恐懼:前些日子給公主吃了點兒蒙汗藥,莫不是要施以懲戒,公主折磨人的手段,那是……想到這裏,便更加恐懼……
她理順渾漿的腦子,走到矮桌旁坐下,清涼涼的道了句,“你們都起來吧”。見兩側還擺了幾張陪坐,又道:“你們也坐吧”。她以為她很和善,殊不知,在那幾人感覺來就像是站在地獄門口,聽著裏麵傳來的聲聲慘叫,一陣兒一陣兒的膽戰心驚。
三人氣息不定的瞪了瞪眼,哆哆嗦嗦的不敢從命,還是為首的那人壯了壯膽子,“尊卑有別,卑職還是站著的好,站著的好”。
她笑乎乎的支著頭,笑乎乎的看了看三個木頭,想著這事兒該從何問起。便“嗒”的敲了下桌子,三人“嗒”的一顫微,隻聽得她涼幽幽的道:“我問你們什麼,你們最好就回答什麼,否則,後果你們自己知道”。
那人心竅一凜,慢慢在心底布開的卻是奇怪。他認識的公主雖任性刁蠻,卻是嬉笑的小孩子脾氣,偶爾發怒也不會這般正兒八經。一時間摸不清如何,遂正兒八經的應了句,“是”。
很好,很好。身份在此處是個很好使的東西,以威嚇獲得的信息也會更加的準確,她準備一路威嚇下去。便垂了垂眼皮,清淡著語氣,厲著聲色,威嚇道:“我是誰?我說的是我的名字”。
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咬得清楚。當然他們也聽得清楚,當然他們不能回答。一直與她回複的那人神色遲疑,而他身後另兩人已不單是遲疑,縮縮著微微顫抖。
看他們這反應,這才想起她是個公主,而這時候還有個避諱一說,便合心的打消他們的顧慮,“你們說便是,我不會怪罪”。
室內靜的能感受到一呼一吸的聲音,午後日光輕柔綿軟,但那幾人卻覺得周身森森發冷。權衡半天,還是為首的那個人屏了口氣回道:“公主姓齊,封號宛成”。
南國一佳人,落花空自流。蘭失秀兮菊失芳,冷月耀兮匿輕雲。風拂玉樹,雪裹瓊苞。美若皎月,宛若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