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稍稍收緊了放在身側的拳頭,心中已經感知到了幾分不妙,卻隻有深呼吸一口氣,不讓自己心中因為這一句簡單的話語而掀起太大的波瀾,“是。”
“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動了歪心思,”林壑又是重重地冷哼了一聲,一雙虎目裏頭滿是輕蔑,“勸你趁早離開,我林壑的手下從來不留坐吃等死的米蟲。”
這樣劈頭蓋臉的一通責難,引得景黎有些無力地張了張唇,有些愣怔。
所有同批的新人一時間都將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同情的,有些已經開始低聲討論起來。
“安靜!誰再交頭接耳就給我馬上滾出去!”林壑冷厲的眼風一掃,怒喝了一聲。
全場一下子鴉雀無聲,顯然都有些害怕這個性情冷肅古怪的老者。
然而即使是這樣,眾人的目光卻還是聚集在景黎一人的身上,想要看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會如何應對。
許多人已經在心中猜測,她是否會當場崩潰大哭,然後奪門而逃。如果真的是這樣的反應,也確實在情理之中,畢竟林壑的嚴苛手段是出了名的,又稱鬼門關,多少有一定能力的畢業生都因為他的嚴厲作風而對殷氏集團望而卻步,又有多少人曾經被他罵得自動退出培訓。
但,卻也正因為如此,殷氏集團每年招進的員工都是一等一的精英,也恰恰證明了,用林壑來把手新人這一關,並非是沒有道理的。
景黎就算不移開目光,也能清晰地感覺到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自己,隻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自壓下心底泛出的委屈,轉而抬起眼來,看著林壑,眼底出乎意料的沒有任何怨懟和憤怒。
見到此,林壑不禁挑了挑眉,倒是平添了幾分驚訝。
他本來以為這類走後門進來的女孩子都是經受不了半分委屈的,卻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女孩子,反應倒是不簡單。
“林前輩,我此前聽聞您一向是憑成績來說話的人物,今天是我們見麵的第一天,您完全不必因為我是臨時而來的,所以直接否認我的能力。都說英雄不問出處,如果我能比別的人對公司做出更大的貢獻,那麼進來的行徑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和他說話時,她聲色初時還有些青澀的微顫,似是還不太習慣這樣嚴肅的氛圍,難免有些緊張。往後聲音卻越來越平穩端和,輕重有度,語速也不徐不疾起來。
口中的話語,有些狂妄,卻也足夠坦誠,想來應該正符合林壑的胃口。
她理解林壑對自己的不滿。這樣一點點從底層拚搏到這個位置的老者,自己在他的眼中定然是一個什麼事都不會隻能靠走關係進來的廢柴。
然而越是因為如此,她就越要成功通過培訓,才能證明自己的實力。
“明天開始統一培訓,七點到公司,遲到者自動退出。”
“是!”這回的聲音已然整齊劃一,顯然是都被林壑今天的下馬威弄怕了。
當晚,殷冷回到家中,看到的正是在桌案前奮筆疾書的景黎。
這不是才第一天麼,應該都還沒有分發事務才對,怎麼就刻苦成這個樣子?他特地放輕了腳步,走到了那個小小身影的身後,看了一眼,隻見她居然是在整理集團近三年以來的所有工作報表,而旁邊放著的筆記本上,已經密密麻麻地記錄了各式各樣的筆記。
這可是一個想都不敢想的大工程,林壑就算再如何嚴苛,也不至於這樣折磨新人。
思及於此,他到底是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你在幹什麼?”
那個小小的身影卻絲毫沒有反應,依舊在旁邊的筆記本上記錄著,眼中的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堅定和認真,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問話。
一時間,殷冷不禁開始重新思考自己放她去公司工作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如今就連他站在身邊,她都無暇理睬了。
自己在她心目中地位何存?想到這裏,他不禁黑沉了眉目,以拳頭虛掩著口,重重地咳了一聲。
景黎這才發現他的存在一般,稍稍轉過身子來,看了他一眼,“哦,你回來了啊。”
僅僅是一句話,便已經當做是招呼,還不等他開口問話,隻見那個人影已經又旁若無人地轉過了身子去,全心全意跟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報表戰鬥著。
從來隻有自己忙工作無暇顧及他人的份,如今自己居然也嚐到了這個滋味,真不知道應該如何發火也足夠讓眼前的小女人明白無視自己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