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那一天,天早早的就暗了下來,烏雲禁錮住了太陽之後不斷地向四麵八方急劇擴散,霎時,天空宛若孩童在窗戶上潑了墨一般陰沉,雨先是試探性地滴下了幾滴,隨後便毫無顧忌地向地麵擊打而去。
遠離城內的郊外荒無人煙,大約再向野外走一二十裏才見到了一座幾近荒廢的茅草屋,但所幸,它的屋頂還是完整的,不至於會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所淋濕,可是那座茅屋的周圍還有兩個隆起的土丘,別人當然知道這是什麼,且不說沒有人會路過,即便真的遇見了,也隻會暗罵一聲晦氣,隨後便揚長而去,不會有人會刻意地停下來上前去多管閑事的,畢竟誰會去關心一個非親非故的普通人呢?
“姐姐,該喝藥了,一會還去祭奠咱爸媽嗎,今天的雨很大。”茅草屋裏傳出一陣青年男性的聲音,語氣裏透露著關心“小詰,我沒事,這藥苦得很,你放那兒吧,咱爸媽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男子頓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姐,你總是這樣,不讓我操心。可你的身體......”
“別說了!”女子突然打斷了男子的話,語氣堅定而決然。她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男子的話語戛然而止,他默默看著眼前的女子,心中湧起一股無奈和心疼。
女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她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與男子對視著,仿佛要向他傳達自己內心的決心。
沉默片刻後,女子輕輕歎了口氣,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隻是下雨天,容易想起爸媽。他們走得早,留下我們倆……”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似乎沉浸在了對父母的回憶之中。男子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他知道自己這個唯一的姐姐在
沉默片刻後,男子緩緩開口:“姐,別難過了,爸媽在天上看著我們呢,他們一定希望我們好好的。”
屋外的雨仍在不停地下著,雨滴猛烈地敲打著那間破舊不堪的茅草屋,仿佛要將它徹底摧毀。屋內的氣氛異常沉悶,隻有雨點敲打屋頂和牆壁發出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姐弟倆靜靜地坐在那裏,目光空洞而又迷茫,思緒早已飄回到了過去那些充滿歡笑與淚水的時光。
女子突然瞪大了雙眼,急忙催促道:“小詰,快去看看咱爸媽留下的東西,別讓外麵的人給偷走了。”聽完姐姐的話,男子的心頭沒由來得猛地一顫,瞬間腳下像是裝上了彈簧一樣破門而出,順便帶上了木門。
在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弟弟出門,女子才緩緩地把早就湧進嘴裏的血液混著唾液吐出去,盡管她歪著頭,但床鋪還是沾染了些許的血液,女子一邊吐,一邊默默的滴著淚水,她早已時日無多了,但她的弟弟卻還沒有能在這個亂世立足的資本,他才十一歲啊,我死了不要緊,我的弟弟必須要活下去。
女子終於下定了決心,十分費力地破開自己的小花枕,裏麵是一個木匣,或者說更像是一個實心的木塊,據他們的爺爺說過,這個木匣子是太祖爺爺留下來的,假如沒人說這是個盒子,恐怕所有人都會認為這是一節樹幹,隻不過這一截樹幹上有紫黑色的花紋纏繞,花紋的光芒仿佛是在呼吸一般的一暗一亮地微微翕動,女子用盡全力終於把那碗湯藥給砸在了地上,粗瓷碗頓時發出了一聲劇烈的慘叫隨即便不再言語,女子鬆了一口大氣,不由自主地看向木門,她的弟弟應該也快回來了,不能繼續拖了,女子竭盡全力終於拾取到了一片碎瓷片,然後深呼吸,把自己對死亡的恐懼壓下,狠狠地切向自己的手腕。
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徹底侵蝕並占有了女子的全部大腦,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輕輕的微調了一下自己受傷的手腕,確保木匣能盡可能吸到血液,強烈的睡意侵襲了她,說不了話動不了身體,甚至連眼睛都轉不了,在死亡的最後一刻仿佛看到長大後的小詰,不由得嘴角一笑,帶著最後的美好含笑九泉。
魏詰剛出門就被暴雨劈頭蓋臉地澆了個嚴實,可是他別無選擇,他實在不忍心姐姐拖著病重的身體出去,可是,為什麼姐姐突然要讓他去看看那個埋在槐樹下的木匣子呢,奇怪?
然而,當他檢查完回家時,還未靠近門口就嗅到了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他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魏詰飛奔進屋,姐姐的手腕處鮮血淋漓。他驚恐萬分,衝過去抱起姐姐,淚水奪眶而出。
“姐!你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做?”魏詰泣不成聲。
魏詰悲痛欲絕,但他深知此刻不是悲傷的時候。他放下姐姐的遺體,拿起那個染血的木匣,決定弄清楚其中那個姐姐冒死都要告訴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