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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夢山畢竟見過世麵,他當即斷定他們讓人騙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騙子,很可能是團夥作案。邱夢山沒有猶豫,當即報了案。然後從頭找線索,先去找第一個中介,電話接通,他說他不認識卜光。再找第二個中介,電話也通了,他承認認識卜光,他在市人才交流中心當科長,不是什麼伯樂人才開發有限公司經理,人也不像影視演員,已經五十多歲了。線索一下就轉入了死胡同。邱夢山沒有罷手,他又追查到市人才交流中心,核實卜光這個人。人才交流中心確實有卜光這個人,是科長,五十三歲。邱夢山直接打通科長卜光家的電話。科長卜光承認認識第二個中介,但他現在還在人才交流中心,根本沒開過什麼伯樂人才開發公司,他也不認識那個年輕人卜光。邱夢山一點兒也沒有著急,他又跟科長卜光核實了電話號碼,科長卜光說那是他過去宿舍的電話號碼。邱夢山問他過去的宿舍現在誰在住,科長卜光說他分到了新房子,老房子交給了單位,不知單位分給了誰。邱夢山找到科長卜光單位管理科,查來查去,得知房子租給了一個湖南人,三天前已經退租,其他情況他們一概不知。

彭謝陽一直傻瓜一樣站在那裏看邱夢山忙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查到這兒,線索嘣地斷了,事情卡在那裏。邱夢山帶著彭謝陽上派出所,路上邱夢山問彭謝陽記沒記住那輛麵包車的車牌號,彭謝陽又傻了,他壓根兒沒記車牌號那意識,他一路想到派出所,頭都想痛了,也沒能想起那個車牌號。

邱夢山把自己查到的那些情況向派出所做了彙報,公安局也接到兩處報案,內容與李蜻蜓的被騙案相同。這引起了公安局的重視,成立了專案組,讓邱夢山他們立即去專案組彙報。

那邊報案人比彭謝陽精明,記住了麵包車車牌號。邱夢山領著公安人員去見了人才交流中心所屬單位管理科。管理科提供了租房人的姓名和電話,那人叫胡德良,電話就是科長卜光宿舍原來的那個電話號碼,對外掛了三塊牌子,其中一塊是伯樂人才開發有限公司,三天前他們已經退租。管理科證實那輛麵包車就是胡德良所用,他在管理科辦過停車證。

邱夢山和彭謝陽從公安局回來去看了李蜻蜓,李蜻蜓一句話沒說,不用她埋怨,彭謝陽自己就內疚得無地自容,本想討好李蜻蜓,結果卻害了她,討好不成反鬧出這麼大罪過,他連看一眼李蜻蜓的勇氣都沒了,他知道那一萬塊押金是李蜻蜓的全部積蓄。邱夢山沒法安慰李蜻蜓,看已過午飯時間,他拽著他們兩個進了餐廳。邱夢山點了菜要了啤酒,給李蜻蜓要了飲料。酒菜上來,邱夢山端起酒杯想調節氣氛,李蜻蜓不說話,也不端杯,坐在那裏不動。

彭謝陽哭喪著臉求李蜻蜓原諒,摸出一萬塊錢,算是他一點兒心意。李蜻蜓沒理他,也不接錢。彭謝陽隻好乞求,他說要是他去死,她能好受一點兒,他立馬就去跳樓,隻要她點下頭。李蜻蜓仍舊毫無反應,她隻盯著桌麵,一動不動。邱夢山隻好出來圓場,事情已經發生,說什麼也都是多餘,警察已經行動,相信這案子一定能破。

這頓飯吃得沒一點兒滋味。邱夢山送李蜻蜓回俱樂部,拐了個彎把李蜻蜓拉到了海邊。邱夢山停好摩托,顧自走向海灘。李蜻蜓不知道他拉她到海邊來幹什麼,她不解地跟著他走向海灘。邱夢山在沙灘上坐下,李蜻蜓也在他一邊坐下。邱夢山兩眼凝望著海麵上的片片浪花,沉重地對李蜻蜓說,是時候了,我得把心裏話告訴你。邱夢山坦誠地對李蜻蜓說,蜻蜓,我不能娶你,不是年齡差距,更不是計較你受人糟蹋。你很美,我也很喜歡你,但是,我很清楚,我這顆心已經全都給了嶽天嵐,我一生一世不會忘掉她。如果我娶了你,你在我這裏隻能是嶽天嵐的替身,這對你太不公平了。就算我想公平待你,但我做不到,這對你是一種摧殘,而且更殘酷更無人性。

李蜻蜓軟了,她像看透了一切那樣頹然。她終於明白了,怪不得他這麼正人君子,是因為他太愛嶽天嵐,愛得太深,愛得太真。李蜻蜓也坦誠地跟邱夢山說,既然這樣,你就不要管我了,我回文海吧,謝謝你這麼關心我。邱夢山當然不同意,他像大哥一樣做主,你不能這樣回去,我也不會讓你這樣回去。既然有心來特區闖蕩,這樣回去等於半途而廢,是失敗。李蜻蜓說,人生都失敗了,還在乎這幹什麼。邱夢山說,你一輩子的人生還隻是開始,我也該為你盡點兄長的責任。我想你幹脆脫產到商學院上學,一年半畢業,拿個大專文憑,工作就好找一些。李蜻蜓說,我哪還有錢上學!邱夢山說,錢由我負責,你應該揚起頭來朝前走。

李蜻蜓再也忍不住了,兩眼噙滿淚水,叫了聲大哥,趴到邱夢山的雙膝上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