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年初開始新建陸軍學校,光緒就已經暗示杜懷川,秘密的著手和豐台大營相關的事務,主要是暗地裏安插少數親信人員,希望能夠在中下層官佐中建立起一定的人脈關係網絡。
這件事情進行的相當隱秘,光緒也利用開辦陸軍學校和京師大學堂的事情,成功的把朝廷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這兩件事情上麵。誰也沒有察覺到杜懷川正在做的事情。然而因為考慮到隱秘,進展也非常緩慢。向軍隊中安插人員是相當困難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朝廷的警覺,而且也根本無法滲透到豐台大營的高層將官中。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一直到現在,杜懷川也才安插了兩個人進去。
按照光緒和杜懷川商議的計劃,放一兩個人進去,並非是要奪取豐台大營的兵權,那是根本就辦不到的事情,這樣做隻是要用這一兩個人在關鍵的時刻把水攪渾。目的隻有一個,挑動豐台大營兵士鬧餉生事,從而為朝廷裁撤豐台大營找到理由。豐台大營一旦裁撤,為拱衛京師安危,必然要編練新軍。
編練新軍,這步棋才是光緒在這盤大棋中,真正想要走出的最關鍵的一步。
為此,從入秋以來,翁同龢負責的戶部,便以朝廷現在的財力無法支撐龐大的軍費開支為由,不動聲色的扣發了豐台大營的軍餉,朝廷拖欠軍餉,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誰也不會疑心這背後隱藏著什麼名堂,甚至就連翁同龢,也僅僅以為光緒是因為朝廷用度拮據,不得已而為之。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也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原本是想等到明年開春,新建陸軍學校的學員基本完成了初期的訓練後,就悄然發動。
可卻沒有料到,光緒忽然遇刺這件事情,把朝局變得複雜而迷亂,就是在這樣的時候,孫毓汶忽然向豐台大營投下了一把火,把光緒和杜懷川慢慢熬著的一鍋粥,燒出了一股詭異的味道。
這個時候,孫毓汶忽然提出整頓豐台大營,用意到底是怎樣的?
杜懷川沉思許久,心中仍然是一片迷亂。走漏消息是斷然不可能的,因為這件事情除了皇上和自己,沒有其他的人知道。而自己安插進去的兩個人,迄今為止,還任何事情都沒有做。
“劉其書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想到豐台大營裏的那兩個人,杜懷川忍不住問道。
“按照你的叮囑,他們兩人並未參與到豐台大營的鬧事中,也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讓他們兩人謹慎一點,隨大流就可以了,別人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隻要不出頭,誰也不會在意他們。”杜懷川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還有一件事情,前幾日在豐台大營查辦的兵部官員黃姚,我讓人查過了,他是孫毓汶的門生。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年孫毓汶一直都沒有提拔他,所以一直都隻是兵部的一個主事。此次兵部的官員中,他的態度最為強硬,豐台大營上下對他恨之入骨。”管家陳伯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杜懷川說道,“這是我讓人從吏部抄來的黃姚的履曆。”
孫毓汶的門生,杜懷川在心裏冷笑了幾聲,打開紙看了一會兒,轉手遞給管家陳伯,讓他燒掉。
“叮囑我們的人,沒有皇上的旨意,誰也不要輕舉妄動,孫毓汶此舉太過古怪了,我很擔心這背後隱藏著什麼……”
杜懷川來回的踱了幾步,忽然抬頭說道,“給我準備馬車,我要去見吳紹基。”
“大人不是準備下午進宮去見皇上嗎?”
“這件事情我還沒有想清楚,還是先見見吳紹基吧,世鐸近日被太後委任為領侍衛內大臣,他是世鐸的人,對這些事情恐怕比我們看得更明白。還有一件事情,你讓人把振武盯緊了,給我安安心心在陸軍學校呆著。”說著,杜懷川匆匆穿戴起官服,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