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不覺好奇的停下了腳步,走到那個年輕人身邊問道,“小夥子,他是生病了,還是出什麼事情了?”
年輕人轉過頭,看了看光緒,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張老伯欠了西城王三他們一筆高利貸,無力還債,他們就非逼著張老伯用女兒小丫抵債,張老伯寧死都不答應,剛剛他們就痛打了他一頓。可惜我來晚了一步,否則非給他們一點教訓。”
光緒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人,雖說衣衫襤褸,眉眼卻是分外的清朗,尤其是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炯炯有神,光緒不由得心中生出了幾分好感。淡淡的說道,“自古欠債還錢,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還不了錢,別人自然是要生出是非出來的啊。就算是打官司,他也是非輸不可的。”
聽了光緒的這一番話,那個年輕人不覺有些氣憤的說道,“欠債還錢原本也應該,可那些人分明是早就在打小丫的主意,想著把她賣到青樓裏麵去,那債是硬生生逼著他們一家人借的。”
以前看小說倒是經常看到這樣的情節,不過這種事情,光緒也不想去當什麼青天大老爺,沒得失了自己的身份。沉吟了片刻,他徐徐問道,“他欠了那些人多少錢啊?”
“原本借了2兩銀子,現在才一個月不到,就逼著他還20兩銀子。”年輕人的臉色顯得異常的陰鬱。說到銀子,他也不免透出些英雄氣短。
光緒回身對景銘說道,“拿20兩銀子給他們。”
景銘立即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挑了一張20兩的銀票,遞給了那個年輕人。
光緒的這一舉動,倒是著實讓那個年輕人大吃一驚。捧著那張銀票,竟然是半天說不出話來。愣了半響後,他忽然跪在地上,重重的給光緒磕了三個響頭說道,“滴水之恩,刑天必將湧泉相報。”
刑天,光緒念著這個名字,忽然想起那句詩,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倒也看不出這個衣著破爛的年輕人,居然會有這樣一個有氣勢的名字。本來打算離開的他,一時也有些好奇的停下腳步,和這個年輕人隨意的聊了起來。
“刑天,這個名字倒還頗有些意思,聽你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氏,是進京趕考的學子還是來找親戚的啊?”
“名字是父親取的,他以前跟著曾九爺的湘軍剿滅洪楊之亂,湘軍解散後,便回了湖南老家。前幾年,他和母親先後故去,我們家又沒有什麼親戚,我就拿著父親臨死前寫的一封信,到京城來投靠他當年的好友。隻是世態炎涼,人家現在官做大了,打發了我幾兩銀子便了事。我舉目無親,盤纏用完後暈倒在街頭,是張老伯一家救了我,還收留了我。”雖然談到有些心酸的往事,這個年輕人神態間卻毫無窘迫之感,反而隱隱有一種傲然的神色。
“還請恩公留下姓名,異日刑天必當厚報。”說著,刑天躬身又是一禮。
“不必了,”光緒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說道,“些許銀兩,不過是舉手之勞,談不上什麼報答不報答,真要說報答,你倒是應該好好報答一下他們一家人啊。”
正說著話,忽然聽到身後的景銘大喊一聲,“有刺客!”電光火閃間,一支飛鏢從黑暗中向著光緒飛了過來。
這一刻,這個年輕人剛好抬頭直起身子,他的身材較光緒高大,和光緒又離得很近,竟是陰差陽錯的擋在了光緒身前,而那支飛鏢,猛地一下子紮在了他的後背上。
說時遲,那時快,景銘已經一個飛身擋在了光緒前麵,將光緒避讓到屋簷下的一個死角,目光飛速的向四周張望。
黑暗中一片寂靜,隻見一個黑影在屋頂上閃過,便全然沒有一點聲響了。
景銘擔憂著光緒的安危,不敢放膽去追,橫身擋在光緒前麵問道,“皇上可曾受傷?”
驟逢大變,光緒心中也是一片慌亂,片刻後方才安定下來,壓著嗓音說道,“朕無事,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