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因為當初皇上提拔了自己,並且委以重任,而更加是因為在這個世上,在朝廷當中,或許也隻有皇上能真正明白自己心中的抱負,而他自己,也領悟了皇上的勵精圖治的用意。
士為知己者死,不過如此而已。
當然經過了這些時間裏的曆練,平常也聽吳紹基說了很多,陳卓也懂得這樣的局麵必須小心駕馭,出不得半點差錯。今日的封賞,說不定明日就是罷官去職,所以在表麵上,陳卓對世鐸等人還是畢恭畢敬,虛以應付,盡量不讓世鐸等人產生疑慮。
應付這些事情讓陳卓頗為頭痛,但好歹還是輾轉騰挪勉強支撐著。而陸軍學校學員中隱隱暴露出的一些苗頭,卻讓陳卓心生警覺。
陳卓在北洋武備學堂呆了半年的時間,此時又擔任陸軍學校總辦一職,在原來北洋的學員中也慢慢培養了幾個心腹親信。
前幾天,一個叫趙方凱的學員暗地裏向陳卓稟報了一件事情。近來,陸軍學校的一些學員頻繁聯絡,暗中成立了一個秘密的小團體,而居中主持的便是杜懷川的表弟杜振武。
雖然現在這個團體的規模並不大,隻有幾十個人,也不可能掀起什麼風浪來,但是任由這種局麵發展下去,最後會出現怎樣的狀況陳卓非常的憂慮。在他的眼中,陸軍學校的學員就應該是一個整體,才能在日後形成凝聚力和戰鬥力。任何小團體的存在,都會在無形中破壞陸軍學校學員們的團結。按照他的意思,這樣的團體絕不允許存在,而且必須被取締,才能保證指揮的統一。
而問題的關鍵是,暗中主持的人是杜懷川的表弟杜振武。這件事情到底是皇上的意思,還是杜懷川自己的意思,陳卓頗為費解,也就不敢輕易作出什麼舉動來。他反複思慮。本來準備坦然向皇上稟明,聽候皇上的裁決。可是近來皇上忙於京師大學堂的事情,到陸軍學校來巡視,也大多和霍斯特等人商量軍校的軍事訓練,一直都找不到單獨的機會麵見皇上。
左思右想,陳卓別無他法,也隻好找來吳紹基商議。沒想到吳紹基聽完他的話後,全無絲毫的驚詫,一臉的不以為然。
“少文說的這件事情,其實我前些日子就知道了。而且少文恐怕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吧?”吳紹基麵帶微笑,從容的搖著扇子說道。
“子安兄有什麼話,請盡管明言,我心裏也好有個方略。軍隊不比朝廷,拉幫結派是很容易出事的,我很放心不下。”陳卓皺著眉頭,望著窗外列隊走過的學員說道。
“據我所知,這些學員在加入這個團體前,都要舉行一個儀式,向皇上的畫像宣誓效忠……”吳紹基目光深沉的一閃。
陳卓心中一動,猛地站起身來,低聲問道,“莫非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當然是皇上的意思,少文難道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杜懷川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背後搞這些名堂。況且他是皇上的心腹,又怎麼會背著皇上生出這些枝節出來。”吳紹基從容一笑,看了陳卓一眼說道。
“可是……”陳卓沉著臉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心中也是這樣猜想的,可是倘若真是如此,皇上為何不對我們明言,莫非是信不過我們兩人?依我這些日子和皇上相處來看,皇上斷然不是這樣的人。”
吳紹基看著陳卓一臉茫然,拍了拍陳卓的肩膀,“這不是信得過信不過的問題,少文啊,你還是應該好好參詳一下帝王心術。天威難測,做皇上的倘若心裏麵想的都讓下麵的人看穿了,這個皇上還當得有什麼意思啊?”
話雖然如此,吳紹基卻深知,皇上這樣做多少也有些是不放心自己。隻是這一層意思,他不能向陳卓明言。
“這其中的細節,子安兄又是如何得知的啊?”陳卓思量著吳紹基的話,忽然仰臉問道。
吳紹基抬頭望著半空中沉默了片刻,悠悠說道,“我也不瞞少文,這些人當中,有一兩個是我的人。”
陳卓頓時怔在了原地,盯著吳紹基看了半天,冷然問道,“子安兄這是何意啊?難道子安兄心裏是向著禮親王世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