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吳紹基還在這裏,對這個人,光緒心裏還有些琢磨不透,所以不想讓他知道更多自己在江南的布置。
見皇上和杜懷川談的差不多了,吳紹基向前傾了傾身子,從容鎮定的說道,“剛才皇上提起打算讓陳卓擔任新建陸軍學校總辦,擔心太後那裏過不了,微臣細細想了想,覺得也未必不可行。”
此言一出,倒著實讓光緒有些吃驚,手指輕輕敲扣著桌麵,故作有些不在意的神情問道,“你可是有什麼法子能夠說服太後?”
“臣人微言輕,舉薦陳卓朝廷裏麵自然爭議頗大,太後那裏也多少有些顧慮,但是倘若由朝廷重臣,而且是太後信任的人舉薦,效果就大不一樣了。”
光緒心中一動,猛然間想起吳紹基和世鐸的關係,聽吳紹基話裏的意思,似乎是想讓世鐸出麵舉薦陳卓。可世鐸那個從來不肯擔半點責任的家夥,會這麼輕易就出麵?
“不知道你打算讓何人出麵舉薦啊?”光緒目光炯炯的盯著吳紹基問道。
“微臣出身就在禮親王世鐸的府上,在禮親王世鐸麵前也能夠說的上話。微臣願意去說服世鐸,以軍機領班大臣的身份舉薦陳卓。”吳紹基昂首說道。
光緒輕扣桌麵的手指頓時停了下來,世鐸是慈禧的心腹,這些年掌管軍機處,在朝廷中也頗有份量。倘若果真像吳紹基說的那樣,世鐸能出麵的話,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隻是,這個吳紹基一再的向自己這個空架子皇帝靠攏,這背後究竟是什麼用意呢?
他的目光在吳紹基臉上盤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就照你的意思去辦吧,辦砸了朕也不怪你。不過你們兩人還是要把事情想的再深一點,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如果陳卓不能擔任新建陸軍學校總辦,這件事情怎麼來收尾,還是要提前有些法子和思路。”
吳紹基和杜懷川一聽,都趕忙站起身來謹領諭旨。
………
從旗人鬧事沒有查出什麼後,載漪便跑到慈禧那裏哭訴了一番,雖然還是挨了頓訓斥,但是好歹讓自己在太後麵前洗清了嫌疑。過了這麼幾日,見旗人鬧事的風波已經悄然過去,該關的人關了,該放的人也放了,尤其是朝廷明發的旨意中,雖然委了吳紹基和杜懷川兩人幫辦委員的職務,對總辦的人選仍然沒有確定,載漪暗暗的又有些心動了。
雖然也是愛新覺羅一脈下來的,但是自從過繼給瑞親王綿忻為孫,襲貝勒爵位後,日子過得並不順心如意,眼看著距離朝廷中樞越來越遠,心中也常常是怨尤著急。如今旗人貴胄中,能夠被太後瞧得上的人越來越少,奕劻要不是因為和太後娘家些許的關係,幫著寫點家書,能有今天的地位?所以,載漪也是拚命的想法走太後的路子,盼望著有朝一日也能位列軍機,晉身親王。
此時見新建陸軍學校總辦一職懸而未決,載漪便特意請了孫毓汶和剛毅到自己府上赴宴,借著感謝兩人此次居中斡旋,讓自己平安度過難關的由頭,暗底裏卻也是想試探一下這兩位軍機的意思。
“這次載漪能夠洗清身上的不白之冤,多虧兩位大人的鼎力相助,大恩不言謝,今日載漪略備水酒,以表心意。”說罷,載漪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雙手將杯底亮出,滿臉微笑的望著孫毓汶和剛毅。
孫毓汶素來崇尚養生之道,又加之上了點年紀,隻是象征性的舉起酒杯淺淺的嚐了一口,便放了下來。剛毅倒是沒有那麼多顧忌,很爽快的一飲而盡,看似毫不在意的樣子,心裏卻是已經暗暗留了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