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實說,最好有人主動承擔全部責任,不然都他麼得玩完!”我瞪了黃俊一眼,他很不滿地吼道:“你看我幹嘛,我不幹!”

“敢做不敢當是吧,當初我怎麼告訴你們的,現在事兒出了一個個都像縮頭烏龜似的,好玩嗎?”

“反正我一人擔不下來,誰愛去誰去!”黃俊心虛地回道。

“你們誰去坦白?”沒有一人吱聲。

“主意我已經出了,聽不聽在你們。當務之急最應該考慮的是下午能否參加考試。”

“那我們呢,到底會不會有事兒啊?”袁曉可憐巴巴地看著我,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心存僥幸。

“你們屬於從犯,沒被抓個現行,我的意思是你們先不要去,讓劉超和黃俊主動去找老劉。”

“對、對,就按梁衡說的辦,你倆先去,我們在這兒等消息!”大家一致讚同我的提議。

“憑什麼,你們也都看了,現在卻把屎盆子全扣我倆頭上,沒這樣欺負殘疾人的。”

“你給我閉嘴,這事兒和我有半毛錢關係?早就警告過你們,都他麼不聽,媽的,這事兒搞到最後我也得搭進去!”

這個瞬間我竟有些心煩意亂,都在一個宿舍,其他七個人都陷進去了,說我高風亮節連鬼都不信,此刻,我終於明白“百口莫辯”是什麼感覺了,簡直欲哭無淚。

8.

“要不就說這書是你的?”劉超竟然冒出這樣一個可怕的念頭,讓我難以理解的他竟毫無愧色。

“你想清楚了,這是讓我背黑鍋,良心上你就能過得去?”

“你承認了就能救得了大家,我們都會感激你的!”袁曉很無恥地附和道,我上去踢了他一腳,這孫子頓時就昏了過去。

“黃俊,說句話唄,你也這麼想?”

“一人做事兒一人當,別他麼做小人,這裏沒梁衡什麼事兒。”黃俊心有餘悸地看了我一眼。

其他人都不說話,看來他們都挺支持劉超的提議的,黃俊心裏估計也是讚同的,隻是他不敢,先不說他欠我錢一時半會兒還不上,再者他太了解我的為人了,就他現在這種情況,我有一千種手段讓他生不如死,綜合考慮,他還不如賣我一個麵子。

“反正你別想撇清關係。”劉超嘟囔著嘴說道。

“劉超,到現在我才發現你丫就是個小人,整個宿舍就我沒碰過,你他媽好意思說這書是我的,那天你道貌岸然跟個正人君子似的,結果呢,背地裏看,我呸,心裏想的慌還不敢說,既當婊子又立牌坊,什麼東西。”大家看我發火,都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尤其是袁曉,他直接藏到洗漱間裏了。

“你罵誰呢,還有你們,一個個都作壁上觀,反正我已經毀了,我要舉報你們,你們就等著吧。”

“讓你舉報。”周昆從床上噌的一下跳下來,把門一關,袁曉突然衝過去,從後麵一把抱住劉超,周昆上去就揍,劉超痛苦地哀嚎一聲,立刻就被其他人捂住了嘴,黃俊在旁邊不停地加油鼓勁兒:“對,使勁揍,別往臉上招呼,說你呢,你丫注點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劉超再次被揍,一開始我覺得極其痛快,然而異常淒厲的聲音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說到底我倆沒什麼深仇大恨。

我趕緊上去把他們拉開,黃俊衝我大聲吼道:“這孫子剛才說什麼你沒聽見嗎,他要舉報,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就是把他揍死又能怎樣,他隻不過是心裏害怕才喪失分寸的。”劉超兩隻手死死地攥住床杆,身體歪倒在地上,小腿不停的抽動。

“事兒出在我們宿舍,無論怎樣我也脫不開關係,我就是跟老劉說我沒看過又有誰會相信?”我歎了口氣,早知今日我就不該住校。

“我相信!”

劉超忽然掙紮著站了起來,毅然決然地說了這三個字,這一舉動讓我詫異,他抹了抹嘴,手上都是血、

“謝謝你剛才把我拉開,不然我得被他們打死。”

“他們跟你鬧著玩的,剛才你說那話把大家都嚇壞了,人一害怕行為就不符合常理,你別和他們一般見識。”我努力讓大家都平靜下來。

“這個仇我會永遠記住,我跟他們沒完!下手真他媽狠——哎呦……”劉超“哎呦”個不停,我想了想試探著說道:“我覺得你倆還是趕快去找老劉,黃俊腿不大方便,劉超你盡量把事情給說清楚,一切等考完試再說。”

9.

“你剛才說的“你倆”,另外那個人指的是誰?”袁曉猶如驚弓之鳥。

“你說呢?”我瞪了他一眼,他竟點起一根煙,旁若無人地抽起來。

“憑什麼我一個人去,要去也一起去!”劉超有些心虛。

“好,我陪你去。”黃俊努力站起來,我連忙把拐杖拿給他,他對我的熱情感到相當不習慣。

“老劉應該在辦公室,中午他一般在那兒休息。”

“謝了。”黃俊頭也不回的往前挪著腳步。

“要不要我扶你一下?”黃俊的背影有些落寞,劉超關切地問道。

“不用。”

“劉超你還是扶著他點,有什麼深仇大恨也得等考完試再說。”

劉超衝進洗漱間,擰開龍頭對著鏡子把血給弄幹淨,然後小跑著跟在黃俊身後,袁曉在一邊無動於衷,這孫子真不夠意思,我踢了他一腳,他無法置信地看著我。

“你又打我,今天你打我三次了。”

“你丫還愣在這兒幹嘛,趕快追上去扶著黃俊,我跟你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還是沒反應,看來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清楚。

我和周昆不約而同地來到窗前,等了好久,樓下終於出現兩個身影,劉超扶著黃俊亦步亦趨的向前走,他倆的身影重疊在一起,隻占很小一塊兒地方,那裏麵似乎容納了無邊無際的安靜和清涼,又仿佛包含著莫大的期許和無限的寄托。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周昆忽然歎了口氣。

“這話你也能說?”我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他底氣不足嘴上卻一點都不服軟:“我又沒被直接抓到,頂多是懷疑。”

“對,就是懷疑,我和你想的一樣。”袁曉仿佛找到了知己。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子打算在死扛這條路上耗下去了,他走的這條道是條不歸路,他心裏清楚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誰和你想的一樣,你的幾頁紙被收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我才是可疑,咱倆性質不一樣!”

“憑什麼,你的難道就沒被搜走?”袁曉一臉不服地看著他,隻見周昆從褲兜裏掏出幾頁皺巴巴的紙張,袁曉像是看到炸彈一樣,頓時就蔫了。

周昆得意的一笑,爬上床倒頭就睡,他倒比較理智,無論什麼時候該睡一定要睡。

近來他一直在補氣安神,前段日子療養多時才取得的一點成效,被幾頁紙弄得身體都空了,此刻他依然小心地將其寶貝一樣藏在衣服裏,都這個時候了他還不知悔改,看來身體好壞他已經無所謂了,看著他枯瘦如柴的樣子,陡然之間我竟覺得人生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