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雪,你醒了?”

是謝見山。

這麼晚他還沒睡。

林書雪快速走到門口,擰上反鎖。

她現在心裏很亂,胃雖不疼了,可胸口悶悶的感覺並沒有散去。

對謝見山,恐怖般的畏懼也並沒有因為幾句演戲的曖昧而消失。

“我起來找水喝。”

隔著一扇門,林書雪覺得這樣說話反而更好一些。

桌子上有幾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找水喝的理由並不牽強。

“肚子餓嗎?”

謝見山讓醫生朋友齊知遠來給林書雪檢查身體時,齊知遠告訴他,林書雪有很嚴重的胃病,今晚還空腹飲了酒,吐出來不少東西。

齊知遠開完了藥就放在了桌子上,謝見山先給林書雪喂了碗醒酒湯,這樣也能讓她的胃裏舒緩很多。

林書雪習慣了肚子餓的狀態,她有分寸,如果不是今晚謝見山讓她住下,她其實沒地方去。

合租房到期還沒續,房東扣押了她的行李,這幾天她都是晚上偷偷進去,白天一早就離開。

但房東不是傻子,改了智能密碼鎖,沒告訴林書雪。

“還好,我沒覺得餓。”林書雪說。

謝見山:“桌子的藥先別動。”

林書雪:“嗯,好。”

謝見山:“行,早點休息。”

林書雪:“好。”

這樣無關要緊的對話,林書雪以前從不敢奢想,謝見山隻是簡單的在公司總裁辦公室一坐,每逢刻意走過那裏,林書雪都會按耐不住躁動的慌張。

她不想匆忙的逃走,也不想加入公司裏其他光明正大對謝見山表露仰慕愛意的那方。

她想細水流長的慢慢走近謝見山,讓她注意自己。

隻是這份想法,迫於上司的不公正對待,林書雪看清了她和謝見山之間不可逾越的銀河。

銀河那端是星河燦爛,潮生潮起的自在,銀河這端,是黯然失色,從沒夠得著光芒的石頭。

兩端之間自然形成的隔阻,摧垮了林書雪一半的信心。

就像那次,林書雪低血糖犯時不得已趕緊拿公司茶水間的麵包補充能量,同事笑她鄉巴佬,上司劈頭蓋臉給她一頓批評,說她上班時間怎麼能一直在吃,連談項目回來的謝見山,看見她嘴角未擦幹淨的麵包屑,也露出驚詫的眼神。

不甘垂下的腦袋,從不在意別人眼光的林書雪,唯有從那刻開始,無比在乎謝見山對她的印象。

·

齊知遠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藥箱,這樣臨時被人一個電話招呼過來出診是常有的事。

更何況謝見山給他打了兩個電話,他若不在冰天雪地裏趕緊趕來,他那私人診所或許就得發一出倒閉告示。

“外表上的傷好治,但你這小嬌妻心裏的疾病,有些棘手。”

“父親剛去世不久,即便是父女沒有感情,也需要時間來調整。”謝見山背靠客廳沙發上,點了一支煙。

他剛才聽到樓上細微的響動,猜想大約林書雪是醒了。

原本是想等人開門下樓,結果良久也沒人過來。

他怕林書雪胃又疼的厲害,便上了二樓。

窸窣的反鎖聲音令他止住話題,隻能匆匆讓人休息。

齊知遠最後清點了下藥箱裏的東西,確保沒有遺漏,就把箱子抱在懷裏。

“哎呀,你這失憶真夠鬧的,一個無名無姓的美嬌妻憑空出世,你不怕你爺爺手撕了你?”

齊知遠也被謝見山瞞著。

“你今晚的話很多。”謝見山在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

客廳沒開太亮,零星的紅暈開在謝見山半張臉上,齊知遠讀出趕客的訊息,訕訕道:“過河拆橋,謝見山,你可太無情了。”

“不送。”

興致沒了,謝見山掐滅沒吸完的半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