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門徒也許不知道這是什麼功夫，沙法劍卻一眼就瞧了出來，這個還剛才虛空抓人的那招是同一門功夫，叫控鶴功，練成不易。他漏這手功夫顯然是有顯示的意思。剛剛還慘然螻蟻之象全然不見，是什麼能讓一個人變得如此之快，快到不真實。色變，相變，語變，皆心變。現在的漢子的心已經完全變了，或者說放棄了原來的心。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青雲飛龍，沈龍如。（作者按：沈龍如變成之前那個樣子的原因，是想逃避，逃避什麼，詳情請見乾坤永恒，這本書我還沒發。。。）也許就是沙法劍和他的門徒，還有自己的妻子讓他明白了，命運是逃不掉的。白駒過隙間，沈龍如樹枝已出，直點向一個門徒，那人也實在是笨的可以，沈龍如如此的變化，他竟然沒放在心上，還把他當做剛剛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廝，大聲說：“小子，你要幹什麼！”話剛說完，頭頂百會穴被那個不粗不細的樹枝一戳，倒在了地上，看來雖然他的察言觀色大法和厚顏無恥神功已經爐火純青，這見風使舵秘籍卻還沒怎麼練習。眾人見他一根樹枝尚能取人性命，都不敢上前。沈龍如看了一眼沙法劍和他妻子，想說句什麼卻又沒說出口，因為他在這二人的旁邊看見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讓他不能下手。他的兒子！他的兒子正在一個門徒的掌握之中，他又看了看他妻子，說：“你兒子你也舍得動？”沙法劍心中也有一絲不妥，因為他雖然已經幹下了一些壞事，可用孩子脅迫別人可從沒幹過，心下大罵那個門徒：我縱然幹下了這勾當，可這種脅迫別人的下三濫手段還沒用過，你這不是陷我於進退兩難之地麼。一直被沙法劍攔著的女子卻說話了：“我的兒子？你還說，這不是你前妻的兒子麼，成天要我養著，以前我還不太在意，畢竟你舍棄了名聲和前妻來娶我，帶個兒子來我也不在意，可是你現在，窮的叮當響，他現在也十好幾歲了，有他我就吃不飽，你每天還總問這孩子說吃飽了沒，我也是人啊，怎麼不見你問我？”語氣突然急了起來，聲音還是很好聽。沈龍如等他說完，才開口道：“你就因為這？”話中帶著質問和懷疑。她愣了，她確實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才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她曾經是何等的高貴和賢淑，沈龍如說要離開江湖的時候她還很高興，說終於不用每天提心吊膽了，終於可以每天在一起了，可是他們不是像燕淩初找個山洞去隱居。沈龍如處處要高燕淩初一頭的思想作怪，既然燕淩初是小隱隱於野，那他們至少要中隱隱於市，於是便在這裏隱居下來。但是無論怎麼隱還是要吃飯的，可是沈龍如除了打柴等低略的活兒以外還能幹什麼呢，賺來的錢少的可憐，本來她還想著這些都無所謂，隻要兩個人在就好，可是這樣的日子能堅持7年麼。他們開始更多地吵架，直到沙法劍出現，然後。。。在她思考這段時間，沈龍如的兒子還在那個門徒的手裏，超乎尋常的是，他沒有害怕的意思，更不會有什麼大義淩然的豪氣，隻是憤怒地盯著他的後母。連沈龍如都隻是冷冷地，而他確是憤怒地。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小說中說的，什麼沒見過世麵啊，對於大人的事情一點都不懂啊等等，那樣的孩子在小說中出現的很多。可他不是，自己的父親發現不了的事情，他卻能發現。可是他卻不敢說出來。沈龍如在這沒人說話的當口說：“還記得你們沙門上次慘狀麼？”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說話不算多，但隻要說話，肯定讓你有點震撼。除了沙法劍以外，當時在那裏的人都是一些新招進來的，武功低略，年歲也不大，自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正想開口就罵，被沙法劍眼神攔住了。沙法劍可是記憶猶新。他不願回顧那件事情，就對沈龍如說：“他們都不知道，在場的除了你我以外沒人知道這件事。現在幹那件事的人已經死了，你提他也沒用。”沈龍元雖然當年威震武林，可是真正見過他神威的隻是霜嶺以南的江湖中人，而北方多是聽得他的威名，未曾見過他的人。沙法劍也是如此，他雖已經預料到眼前這個人不簡單，卻也想不到他就是青雲飛龍，見這人提出當年那件事，就以為他是用來嚇唬自己的。說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你提他也嚇不住我。沈龍如當然想到他言下之意，他笑了，他難道還需要依靠別人的威名來嚇唬別人嗎，於是他開口道：“對，幹那件事的人是死了，可是他的武功你還記得嗎？”沙法劍當然記得，不過眼前這個人的武功套路一點也不想當年那個人，那個人內功拳掌都不甚厲害（其實也挺厲害就是沙法劍不知道），但是那神出鬼沒的劍法他這輩子也忘不了。神出鬼沒，是不是有點誇張啊？一點也不誇張，因為那是他所使出的劍招。他是劍妖燕道易。“劍法奇詭之至而近乎於妖”這是大俠蕭秋水給他的評價。沈龍如又看了看沙法劍：“你既然記得，那就睜大眼睛看！”本來直直地站在那裏的沈龍如身子突然向前傾斜，彈指之間，他“飛”了出去！樹枝前段直指向一個門徒。這是“神鬼之間”，燕道易的劍招，隻見沈龍如身子斜向前“飛”著並同時坐著螺旋運動。那個門徒連抵擋之力都沒有就被刺到胸前的檀中穴，直直地倒了下去。本來這一招可以直接刺向沙法劍的，可是他沒有，隻有沙法劍和他自己知道是為什麼。等死是最痛苦的感覺，沈龍如就是為了讓沙法劍看到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倒下，最後才是自己。沙法劍實在忍不住了，他身邊的門徒已然不剩幾個，大聲說：“你到底是誰。”他身邊的女子說話了：“他是青雲飛龍沈龍如。”沙法劍大驚道：“你怎麼早沒告訴我，我問你，你丈夫是誰，你隻說是此人，可沒告訴我他竟然是沈。。。”話還沒說完，沈龍如的妻子就插話道：“我之前沒告訴你，是因為他那時候就是個最普通的市井凡人，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是沈龍如。”沙法劍大怒，心想：這不是等於玩我麼。向著那女子怒目而視，那女子反而笑了，說：“看把你嚇的，現在他不敢動你，他的兩件寶貝都在你這，一個是我，一個是他兒子，你有這二寶護身，害怕他幹什麼。”說完還給了沙法劍一個白眼。沙法劍大喜，一看周圍，僅剩的門徒竟已逃了，心中又不免有些生氣。之後他還想什麼，就不知道了。因為他沒有辦法再想了，在哽嗓咽喉中已經多了一根樹枝。這“劍”太快了！根本沒有絲毫可以還手的餘地，人們總是這樣，以為自己有了什麼可以依靠的秘寶之後就隻想著之後會怎樣，可是眼前才是最重要啊。沙法劍死了，那女子隻是一慌，並沒有過多的反應。過了一小會兒說：“咱們回家吧。”這話說得無比輕鬆，因為她也有自己可以依仗的兩大法寶，一個是沈龍如當年對他許下的諾言，無論怎麼樣，都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包括受到他自己的，如果她死，那他一定也去死。估計他當年許下諾言的時候萬萬沒想到會有今天這種情況吧。第二個，就是她自己。什麼諾言其實都有可能會被時間所攻破，可是她並不會，現在的她和當年一樣的美貌，這其實是她最重要的護身符吧。的確，沈龍如真的殺不了她，而且不能讓她走，原因就是以上兩點。就在沈龍如即將和自己的妻兒回家的時候，一直憤怒地盯著自己後母的兒子突然開口道：“您說過，大丈夫處世，但求無愧於心爾。您現在要是就這麼回去，於情是無愧，可於心呢？”這幾句話聲音不大，可在沈龍如耳中卻震耳欲聾，沒錯，這就是當年自己說過的話，想當年他說這句話時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即使是後來隱居在此，與兒子說的時候也是自豪無比。現在他就麵臨著是於情無愧還是於心無愧的一個重要選擇。想了良久，沈龍如吐出了幾個字：“咱們回家吧。”隻有五個字，可他說出來仿佛十分痛苦，他一旦說出來這幾個字無異於直接和兒子說，他以前說過的話不作數了。他妻子本來聽到兒子說這樣的話，險些把銀牙咬碎，正想著如何應付，突然聽到沈龍如說了這句話，心下十分抒懷，又想：還好還好，這小子，等著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可他兒子似乎一點也沒收到這句話的影響，又說:“爹爹說的話，我每句都相信。”沈龍如聽完這話，心頭一熱，自己的孩子十分相信自己，這是每一個父親都十分喜歡的啊。可是在心頭一熱之後，臉上也一熱。那是被鮮血濺的。被自己妻子的鮮血濺上的。沈龍如怒極，正要開口訓斥兒子，卻發現兒子的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正盯著他的眼睛，而且比他先說話：“大丈夫處世，但求問心無愧爾。”沈龍如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