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暖瞳原先可不是這樣什麼事都好商量,她就像女王,想怎樣就怎樣。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它不但可以治愈傷痛也可以驗證感情的真諦。和曉光冷卻的時間裏,暖瞳又一次徹頭徹尾的反省自己。
愛這個東西不能是奴役,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表麵上的寵愛或順從不能將愛情進行到底。愛這個東西也不能是舍棄,如果你也不在乎,我也不努力,那為什麼還要在一起。愛,實際上就是個東西,它可以是花,是茶杯,是平常生活中你看到,觸摸到,甚至是想到的任何一樣東西,因為愛的氣息,愛的魔力,就像空氣,播撒在你目所能及以及目所不能及之所有的領域。愛,在於點點滴滴。
他們來到河邊公園,坐在了暖瞳曾經迷戀的那把椅子上。在暖瞳的空間裏,曉光讀到了這樣的話語。
[我真羨慕他們,雖然沒有太多物質的東西,可是那一幕用手機取暖的情景,雖然簡單到沒有詩意,卻足以讓我癡迷到停止呼吸。我真希望將來也會有這樣一個人,把我帶到這裏,是的,就這裏,最好也是大冬天裏,我不想說我冷,他就會拿出手機放到我的手心裏,哪怕沒有玩遊戲的前提,哪怕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暖意,我都會裝出極為驚訝的說,哎呀,燙死我了。哈哈,自己想想都會笑…不知道他會不會看到這裏。]
“冷嗎?”
“……”
“握著這個吧…”
暖瞳的眼睛濕潤了,她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曉光激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突然間又破涕為笑,怨恨的握著拳頭拍打著他的胸膛。如果是我,我肯定會一把把她摟到懷裏,然後再是深情的一吻。可是並不是所有的男生都像我一樣懂得浪漫的真諦。
曉光從兜裏掏出一個亮著屏幕的手機遞了過去,暖瞳顯然已經知道曉光肯定看過自己的空間了,接下來的一步應該是自己接過手機,然後他再握住自己的手,接下來再摟到懷裏。可是她不解的是為什麼屏幕是亮的。
曉光看到她的表情,忙解釋道,“回合製,係統自己打,我怕現熱來不及,一直開著。”
暖瞳被他這傻勁一下子逗樂了,但還是雙手接了過去,“哎呀,燙死我了。”
曉光立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一下子撥開了,“快,快接著。”暖瞳像是真得被燙到了,把電話顛在手裏一個勁的翻。
曉光剛伸手抓住,就被暖瞳一錘擊中,“去死啦,你居然戴個手套…”
河邊的月很清,清到可以看見風…
“我見過宋總了。”
“那又怎麼樣,跟我說這些幹嘛?”
“我不想向你隱瞞任何事情,我覺得愛彼此首先就應該是誠實。”
“你們說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
“哦。嗯?啊-?!”
“他老婆上次約我吃飯的時候說得,怎麼?你又要…嗯?!”
“不是。哪有?哎呀別瞅了,我都臉紅了,哎呀,還看…”曉光現在的表現就好似一個小娘子,可是這一米八多的小娘子悶騷的樣子實在是不敢想象啊。
“你個不要臉的,還說自己如果是個女的,還非他不嫁。哈哈…”暖瞳看著他的樣子,拿著他的話開涮,笑得肆無忌憚,連路邊遛彎兒的幾個老太太都給嚇跑了。
然而,暖瞳的愛終究還是自私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曉光的行立坐臥走被她全盤監控了。
“不是要誠實麼?可這又算什麼…”現在的她靜靜的站在河邊的堤壩上,她肯定不是來這吹風的,而是來投河的。她要一個解釋,一個關於曉光劈腿前女友的解釋。這架勢肯定就兩種結果,跳或是不跳,我覺得即便是解釋的合情合理,那麼也需要一個人跳,那就是鄭曉光,他太需要清醒一下了。
“孩子別傻了,天這麼冷了我敢保證一定不會有人下水救你,你再考慮考慮。並不是說所有的感情都要用死去證明,去尋找真諦。要是你執意留在這裏,那你就在這想,我到避風的地方抽支煙。一會兒啊,如果你想好了要往下跳的話,弄的動靜大一點兒,說不準哪個路過的傻子。哎,這個天啊,我估計傻子都那什麼…”說話的是誰?是鄭偉,曉光的父親,他怎麼會在這裏。
暖瞳給曉光打完電話後,曉光立即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讓他速來這裏,說是天大的事。
他來了一看,也猜出個所以然,畢竟這兩天他們鬧矛盾的事,多少也有些耳聞。
他說完就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四周好像是為了配合他們的悲情似的烏漆麻黑,老鄭眨眼的功夫就沒了蹤跡。
風狠命地吹,像是要把所有人的記憶都凝固在這裏。突然,一輛小車的急刹聲,撲通一聲巨響像是要給這個故事來一個悲痛的結局。撲通又緊跟著一聲巨響,然後冰冷的河水裏,嘩啦啦的翻騰起無比恐懼的寒意…
〖五〗
寶安回來了,淺吻接他回家後見他一直陰沉著臉,以為他不舒服。做了兩個菜,讓他吃完早點休息一下。他隻是點頭,沒有多餘的一句話。
“你不想跟我說點什麼麼?要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連電話費都要省啊。”淺吻給他夾了一些菜,望著他的臉問道,“不想吃就先睡會兒吧,坐車累啦?”淺吻又放下筷子要去給他放被子。
寶安木納的站起身,從背包裏取出一瓶白酒,找了個碗,幹喝了兩口,這才開始吃飯。這一幕把淺吻驚到了,寶安這肯定是有事啊,上個星期來電話的時候不是這樣啊。淺吻猶豫著又試探道,“你有什麼事啊?跟我說說,別憋在心裏。”
寶安環視了這個小屋,雖然簡陋,可處處都收拾的妥妥當當。淺吻的幾件衣服板板的疊在床頭,她可能也就這麼幾件換洗衣服了。這裏除了一個當時從舊貨市場淘來的電視機,再加上外邊廚房的一套灶具,對了,還有一張床,剩下的地方再看不到一件大東西,整個家裏顯得空蕩蕩的。
淺吻見他這樣,忙說道,“看什麼呢?其他的都處理了,我一個人住,也用不了什麼東西。”
寶安又抿了一口酒,那一碗已經下去一半了。“你少喝點。”淺吻勸到。寶安直直的看著淺吻,這眼神著實嚇她一跳。寶安突然一笑,“商量個事。”
“說唄,都老夫老妻的了,還商量個屁。”淺吻說得很輕鬆,她盡量的緩解著這裏說不上來是不是緊張的氣氛。
寶安彎身從包裏取出一些快餐食品,遞給淺吻,“咋們吃這個吧。我老聞著家裏有方便麵的味兒…”
淺吻噗嗤一下笑了,“你是狗鼻子呀,我這菜裏就是用的方便麵的調料包。泡麵的時候我倒點,剩的用來做菜,能省兩三頓的鹽和味精呢…”她正在為自己勤儉持家的小妙招做宣傳的時候,卻看到了寶安的眼中已經淌出了淚水。那份壓抑在心中的苦楚,那份積聚了多少遍的自責,那兩顆身處逆境卻依然為彼此堅守的心的堤壩潰塌了。
兩個人報到一起嗷嗷的哭。這裏真得無法用別的詞來形容,因為那真的是嗷嗷的哭。
寶安吃過後就睡下了,他實在是太累了,這個活幹的,差一點就是一整年。什麼概念,真是比勞改犯都遭罪啊,人家勞改犯還是一天八個點,他是十三四個點啊,有時候還不止,連軸轉的次數早都忘記了數。這樣的活幹一年,你可想而知,幸虧寶安的底子好。
淺吻中午回了趟賓館,安排了一些事情又急急去市場買菜。現在的她在這裏已經是大小事都說了算,老板娘好些日子都不來這裏了,用她的話說,淺吻要是跟她耍心眼真得是天打雷劈都不解恨。
淺吻原本打算晚上做頓好的,可是寶安一直睡著沒醒,她又怕做早了涼,就拚好了在一旁等。看著寶安酣睡的樣子,她既心酸又感激,剛想摸一摸他的額頭,卻接到了曉光的電話,得知暖瞳想不開要跳河,也沒顧得上叫醒寶安,就急急忙忙出了門。
淺吻趕到的時候河邊已經沒有人了,她又找到了曉光的家。
暖暖的燈光照在屋裏,暖瞳和曉光披著毯子還是凍的瑟瑟發抖。他們兩個,你看我我看你,看來看去也不言語。
她多想再聽一聽曉光在水裏,跟她說的那些話。然而,那個隻屬於他們的時刻,他們兩個人的甜蜜,在這裏,當著淺吻和曉光父母的麵實在是難以繼續。
久久,淺吻問,“你幹嘛傻了吧唧的非要往水裏跳?多冷啊。要想死的話幹嘛不換個別的法子,至少也不至於狼狽的出現在這裏。”這話像是諷刺,更像是調侃。
“哪有啊?”暖瞳有點無可奈何的看著她,抖了抖身上的毯子,甩開貼在臉上的發髻,“我也不知道怎麼就一下子掉到水裏了。”
“嗯…?”曉光緊跟著疑惑的喊了一句。
“這下都清醒了吧。是不是很過癮呐?”
曉光父親遞過來兩杯水,燙的他們兩個又想握住又不敢握的太久。
“哈哈…我推的。”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間都聚到了曉光爸爸那裏,那目光詫異,恐懼,甚至完全的不明就裏。
“看什麼看,那水又不深,又淹不死你,”曉光父親語氣一頓,又接著說,“還有你,磨磨唧唧的我實在等不下去了。”
大家突然間都笑了,笑得那樣天真爛漫,笑的那樣童真無邪。
用父愛如山去表達這樣一個事情,也實在是不太合適,可是父母的愛,通常都會帶著這樣一種刺痛的激勵。
說話間,大家的手機間隔著都響了一下,不是鈴聲,是微信提示音。
“淺吻,寶安回來了?”
“看看,這才叫有詩意。我看看都有什麼菜,有…”
淺吻打開電話,這才發現沒電了,忙走到暖瞳跟前,看著電話,她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寶安醒來見淺吻不在,看到她拚好的菜,猜想她是有什麼急事離開,於是就直接開始做了起來。做完後也不見回來難免有些著急。打給淺吻一直關機,打給賓館,那邊說下午就回去了,可又能去哪呢?他又沒有暖瞳或是其他人的電話,想來想去就把菜端到桌子上,挨個拍了照片,寫上幾句話,“親愛的朋友,我老婆的手機可能沒有電了,我在家裏已經做好飯了,再不回來就涼了,涼了不好吃。如果方便的話幫忙轉一下,希望她能看到。各種謝,各種謝。”
曉光父親打電話讓局裏值班的小李過來送淺吻回家,然後又在客廳撥出另一個電話,居然還開著免提,“喂,我老鄭,你閨女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怕你擔心,我跟你說一聲,哈哈…”
電話那頭傳來了同樣爽朗的笑聲,“你個老東西,玩的挺陰呐。這一天你等了足足有三年吧?啊…”
“三年?!還不知道幾個三年呢?當初聽說你生個閨女,我舔著臉想跟你接個親家,你說什麼來著?切,你鬥不過我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