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初春裹挾著涼風徐徐而來。
學生低垂著頭,匆匆趕路,像是趕鴨子上架,日複一日,朝著高考的那根獨木橋不斷往前擠。
在這其中,時安絕對是那個例外。
洗漱完,看著地上的校服已經被蹂躪的不成樣子,上麵還沾染著不知道是誰的血跡。
時安嫌棄的將校服撿起來扔到髒衣簍。
讓他穿這個,他寧願去裸奔。
翻找出夏季的校服T恤胡亂的穿上,他在外麵套了一件黑色的棒球外套,習慣性的將拉鎖拉到最高處,將整個下巴都包裹在外套裏。
路過穿衣鏡,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媽的,好傻。”時安將拉鎖拉下來一點。
這才滿意的出門。
“吃飯。”房錦沒什麼表情的說完。
時安看向她,穿戴整齊,準備出門的樣子。
“我中午不回來,你在外麵吃吧。”
時安看著那碗還冒著熱氣的餛飩,柔軟不過片刻的心,又如凍土般結實冷硬。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時安握住勺子的手一頓,“這樣的日子,我們要過到什麼時候。”
“你要給他多少錢才夠。”
滾熱蒸騰的霧氣都化不開時安眉眼中的寒意。
絲絲涼風從漏縫的窗戶吹進來。
無人回答。
良久的沉默後。
時安聽見他媽說:“高考後,你就離開這裏吧,走的遠一點,別再回來了。”
眼淚猝不及防砸在碗裏,濃鬱的湯汁被濺起點點漣漪。
胸腔那股巨大的窒息感瞬間淹沒了時安,吞噬著他的四肢百骸。
他像是被拖進無邊的黑暗,隻有房錦的話在不斷的重複。
時安想,終於,連他媽不想要他了。
勺子被砸在老舊的餐桌上,發出沉重的悶響,時安拎起書包衝出家門。
房錦被這動靜嚇得一個哆嗦,下意識的皺緊眉頭。
她看著那碗淩晨四點就起床剁餡、和麵,包好的餛飩。
被孤零零的遺忘在餐桌上。
*
學校。
“你怎麼沒穿校服,你不怕被師太抓啊。”
時安穿著一身黑,帶著些微卷的黑發垂在額鬢兩側,眼尾有些泛紅。
“裏麵穿了,外套昨天忘記洗了。”他煩躁的將碎發重新別在腦後,從口袋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皮筋,將後腦勺有些過於長的頭發紮成一個小揪揪。
時安心想,自己該剪頭了。
“昨天你爸不會回家了吧?”
他看著時安的臉色,知道自己猜對了,乖乖閉嘴。
被壓製的戾氣因為周尋的話,有再次複蘇的跡象,他用手將人推開。
“滾,別煩我。”
寧城一中的早讀一般都沒有老師,全憑個人自覺。
班長探頭探腦的守在門口,沒一會,突然叫到:“老班帶著轉校生來了!”
“班長,你真的很像電視劇裏的狗腿子。”其他同學揶揄。
引來一片哄笑聲。
時安本想補覺,昨天渾身疼,一夜沒睡好。
可周圍的鬼叫聲,吵得他睡不著。
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換個方向繼續睡。
班主任年紀不大,卻渾身充斥一股中年婦女的慈祥,笑得眉眼彎彎帶著秦崢走進了教室。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同學,名叫秦崢,成績很優秀,在原來的學校一直是第一名。”
說完,她表情越發的慈愛,“兩邊學校的上課進度可能有差異,你適應幾天,要是有不懂的問題可以直接來找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