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夜翎,臭夜翎!”古樹杈上,靈兒正揮著一根拇指粗細的樺木軟枝,邊抽打著樹幹邊斥罵夜翎,“又不是叫你去捉虎殺狼,尋些野菜來吃也這麼費勁!”手上勁道益發大些,沒幾下便把軟枝抽打的皮開筋絮。
太陽偏西幾分,不那麼毒辣的日光篩過層層枝葉,漏下絲絲光束,不規則的散布在密林子裏。一叢叢羊須草和些不知名的野草聚生在樹空子間,蟋蟀、螽斯、絡紗婆便藏身其中,窸窸窣窣地嘶鳴著。
“真可惡!死夜翎,臭夜翎,我不會饒了你的,絕不!”軟枝抽打得絮亂,似斷非斷,耷下半截,捏在手裏倒像釣竿。靈兒抽打的手有些酸,心裏依舊氣鼓鼓,宣泄不出,“該死的家夥,把我一個人丟在密林子裏,你也真放心。”
“哼哧”
“哼哧”
鋸齒疣豬粗厚的哼叫聲,打密林子深處傳來,由遠而近。未久,樹空子間闖出一隻灰褐色,半人多高的疣豬,圓滾滾的身上蹭滿了鬆蠟、土屑,鎧甲一樣。最瘮人的要數它嘴裏呲出的四顆鋸齒狀的犬牙,三十多公分長,如槍似劍,極度猙獰。
“吖!不想還真有這般大小的土豬,我還當石頭爺爺在說笑哪!”靈兒打量著樹下這隻正悠閑地啃食山草的疣豬,心裏毛草草的,疣豬上不得樹這是肯定的,可天知道它會不會吸引來什麼虎豹猞狸之類的家夥,石頭爺爺說它不好對付,卻沒說它對付不了。這東西表麵看起來像石頭蛋子,一身鬆蠟土屑鎧甲令捕食者無從下口,那四顆犬牙更有賣相,上麵分明印著“別動我,一下戳死你”!
可事實上,這東西就是個白蠟槍頭,唬人還可以。它膽子小,又太過笨重,四蹄短小,跑不快,身上蹭滿鬆蠟,堅硬無比,可腹下卻是蹭不上的,柔軟的肚腩就是它的阿喀琉斯之踵。有經驗捕獵者往往纏住它們,不停的驅趕。它那短小的蹄子在奔跑中是不足以支撐笨重的身體,極易摔倒。一倒,捕獵者便從容不迫地撲上去,一口就啕開它的肚皮。吃痛的疣豬會站起來接著跑,可肚皮破了,腸子順著口子流出來,蹄子很容易踩到,一踩又扽出一截,越踩越痛,越痛越跑,疣豬就這樣自己掏空了腸肚,活活痛死。
當然,如果對方是隻好勇鬥狠的牡豬(公),那就要另當別論,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
惡風突起。
一叢雜草中突然竄出條和疣豬同樣大小的花白身影,徑直撲向疣豬。疣豬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來物欺到身上。疣豬四蹄一叉,並沒有被撲倒,反倒穩穩架住偷襲者。
“哼哧哧”
疣豬回過神,一扭身,甩開身上的偷襲者,一低頭,四顆犬牙橫起,直奔著偷襲者反擊而去。
“天!居然是隻白斑紫睛巨尾虎!”靈兒險些從樹上跳起來,“怎麼會碰到這東西?”這東西可是個狠角色,是這蠻荒時代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它不會是埋伏著等我下樹吧?”靈兒的發散思維又在做怪,“想想都後怕!這家夥還真和父親說的一樣狡猾!”
樹下,倆隻野獸已經戰到了一起。
這是隻半大的白斑紫睛巨尾虎,麋鹿大小。雖說未成年,可這埋伏偷襲的功夫可謂食髓知味,深得母虎真傳。
可這隻照葫蘆畫瓢的巨尾虎卻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它偷襲的疣豬是隻以好戰著稱的牡豬,而且還是隻老豬。牡疣豬發了瘋,成年巨尾虎也得退避三舍。
疣豬就兩個看家本領,一突,一掘。仗著小山一樣的身材,疣豬突奔起來,那就像一輛重卡車,碗口粗細的樹都撞得爛。鬥了三四個回合,巨尾虎一不留神被疣豬撞個滿懷,好在巨尾虎靈巧,豬牙還沒刺多深就一躍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