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瓷的麵色煞白，他手攥緊褲子，指節哆嗦著，忽然笑了一會，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醫生，“醫生……是不是弄錯了？”
“我最近才這樣的，我以前沒有不舒服……”怎麼會是晚期呢？
就算有胃癌，也是早期才對。
溫瓷清秀白皙的臉上透著幾分悲痛，長長的睫毛扇動的極快，他眼眸中亮著一絲期待看向醫生。
在對方微抿的薄唇和抱歉的眼神下，溫瓷的期待落空。
他攥緊褲子，指甲掐著大腿的肉。
他微仰著臉，淚水沒往下流，他努力地忍著鼻酸，“醫生，我還能活嗎？”
“還是有希望的，現在也不是說百分百確定，三天後病理結果出來，你再和你的家人來一趟。”
……
溫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就診室的。
他隻覺得人都渾渾噩噩的。
溫瓷站在醫院門口的圓形花壇旁，站了很久，門口賣手抓餅的老人看見他手中拿著一袋東西，一言不發的，唇色慘白，身邊也沒個人，好心的送了個手抓餅給他。
溫瓷看著手心中的手抓餅，掌心燙燙的。
“沒事的，吃飽飯，都會好起來。”
老人把手抓餅塞給溫瓷的時候，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都會好起來的……他還能好嗎？
胃癌，晚期。
這兩個詞，即便分開，也是令人頭疼的存在。
可偏偏合在一塊。
一點機會都不給溫瓷。
溫瓷一邊往回走，一邊吃著手抓餅，把自己吃到撐，吃到反胃，吃到吐出來，也依舊胡亂的往嘴裏塞。
好像多吃點就能好一樣……
溫瓷知道不行。
他渾身發軟，乏力地蹲在地上。周圍來往的人很多，他背對著車道，努力地維持著最後一分自尊。
無數的念頭湧了上來。
他不相信自己會得胃癌，他才31歲，還這麼年輕，他和周應在一起三年整。
才三年啊……
他等了十年怎麼就換了三年？
他感覺上天和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或者他溫瓷本身就是個玩笑。
溫瓷今年三十一歲，他才發覺，自己是個苦命人，是災星。
母親難產死的，父親在他五歲的時候出車禍離世，爺爺在他十八歲的時候突發腦梗離世。
三十一歲，連他也胃癌晚期了。
溫瓷不知道哭了多久，口袋中的電話響了，他哭得抽泣，手也在抖。朦朧的眼眶反反複複擦著，把眼皮都磨紅了才看清來電顯示——周應。
溫瓷此刻不知道怎麼麵對周應，他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動物，瀕死時隻想離開，然後找個安靜的地方躺下，不給誰添麻煩。
溫瓷軟弱極了。
手機響了一分鍾，溫瓷咬著手背咬了一分鍾，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
等第二個電話響的時候，溫瓷才平複下來接起電話。
“老婆，我在醫院給你掛好號了，你起了嗎？可以過來了？”
溫瓷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釋然、疲憊，又或是自覺輕賤，所有的情緒堆積在了一處，壓得他心髒疼。
“不想去了，改天吧……我好困……”
溫瓷聲音淡淡地，帶著幾分黏啞和鼻音。
“怎麼了？感冒了？我馬上回來。”
“沒感冒，剛剛在睡覺。”
“我馬上回來，給你帶點吃的，你再睡一會。”
周應溫柔地說，明明沒有任何錯處，溫瓷卻覺得周應不好，哪都不好……
周應十多天一個電話都沒有，不回消息，戒指壞了，就算是家裏有事也不至於連電話都不能接。
溫瓷發燒，周應知道，可依舊不與他聯係……
這樣的事，沒有解釋。
實在難以從溫瓷心裏徹底抹去。
這次的和好，像是浮在表麵上的一層紙，一戳就破。就算是這樣，溫瓷也小心翼翼地護著這張紙。
溫瓷覺得，他愛周應比周應愛他要多得多。
就連胃癌晚期，溫瓷想的也是他隻和周應在一起了三年。他嫌三年短，想要好幾個三年。
他想周應陪著他，什麼都不做，陪他死去。
這對周應來說，很痛苦吧……
還是不這麼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