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磕壞了,我拿去修了。”
溫瓷心裏一緊,“壞了?怎麼壞了?”
“送我爸去醫院的時候磕壞了。”
“你受傷了嗎?”
“沒有。”
周應笑著說,溫瓷沒再問了,隻是低頭“哦”了一聲。這些年,周應每個月都會把工資上交。
但周應不知道的是,溫瓷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開了三個賬戶。一個賬戶是周應的,一個是他的,還有一個是共同支出的。
溫瓷的工資不比周應,但房租、水電,共同支出的那部分,溫瓷一分沒少出。周應買車的錢,他也掏了一半。
溫瓷沒有多少錢,但他從來就不需要誰養著他。
他給周應買的戒指,幾乎把他賬上的錢花的差不多了。
這枚戒指對溫瓷來說,意義很大。
“能修好的……一會我先帶你去買一枚新的。”
周應伸手搭在溫瓷的手背上,溫瓷沉默了一會,然後把手抽回來,“沒關係,能修好就不買了。”
“也戴很久有些舊了,我再給你買一枚。”
周應說這話的時候,好像是在替換什麼不太珍貴的東西。
溫瓷抬眸望向他,眼底一片水霧。
“不用……我不想換。”
溫瓷抿緊唇,神情有些難過。
周應沒再就這件事說,和溫瓷吃完飯後回了家,周應單手拎著行李箱,單手牽著溫瓷回家,像是一同回家的情侶,剛從老家回來。
周應把行李箱放下,把裏麵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往外拿,在最深處,周應看見了一張合照,原本貼在冰箱上的合照。
溫瓷自從高中小提琴演出事故後,就有些抗拒拉琴,有些,也抗拒拍照。
這張照片,是周應纏了好久,才拍的。
照片裏的溫瓷眉目清秀,他意氣風發,眼中全是對未來的無限期許。
今天,溫瓷差點獨自帶著這份期許離開。
周應的手陡然一緊,默不作聲的將合照掛回冰箱上。
他打開冰箱,裏麵隻有幾個速凍的饅頭、餃子,冰箱上有泡麵,一點肉都瞧不見。
溫瓷不會做菜,周應沒讓他學。
溫瓷就是吃這些過的年……
溫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機裏的春晚,已經反複播放了幾十遍,他看的都快要記住每一個場景了。
跨年當晚,他蜷縮在沙發上等待著周應。
他興奮的徹夜未眠,可第二天,從白天到晚上,他沒等到周應電話也打不通,腹部的絞痛提醒著溫瓷該吃點東西,他才勉強吃了半碗粥進去。
溫瓷也不知道天是怎麼暗的,不知道屋外的太陽是何時落的……
他麻木的坐在沙發上,抿著唇,把自己卷成一團,努力汲取著被窩的溫暖。
冷……太冷了,南方的冬天居然也這麼冷。
周應走到沙發上,伸手把溫瓷抱入懷裏,與他道歉,對於短信裏的消息逐一回複著,溫瓷的掌心一點點的被捂暖。
溫瓷一直是個懂事的人,懂事就是不會無理取鬧,會去聽對方的解釋,會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會把自己的感受往後挪一些。
這些,都是爺爺教他的。
爺爺還在世的時候,總是會教他很多大道理,他會和溫瓷說,沒有人會一直陪著你,一直慣著你,即使是家人也不例外。
人都有耐心耗盡的那天。
人世間所有的情分,隻要欠著就得還,所以才會有如此牽扯不清的複雜關係。
溫瓷自幼父母雙亡,跟著爺爺長大,爺爺總會和他說許多道理,久而久之,溫瓷遠比同齡人要成熟,要難以親近許多。
他保持著這樣的性格,一直到31歲。
周應摩挲著溫瓷手中的戒指,說以後不回家了,都在這陪他過年。溫瓷抬頭看向周應,眼神裏濕漉漉的,他隱約間……能猜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