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用額頭上的皮膚輕輕地感受著溫瓷的疤痕,聽著溫瓷一寸寸的揭開自己的傷疤,千萬根綿針刺入心髒,每一下的呼吸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周應在內心深處譴責著自己。
“都怪我,以後不會了……不會讓你這樣了。”
周應和溫瓷做著承諾,溫瓷眼眶濕潤的靠在周應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肩窩,聲音沙啞:“都怪你。”
都怪周應。
“嗯……怪我,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漫天星辰下,周應一遍遍地斥責著自己。
但他與溫瓷說的,不是一件事……
第二天溫瓷睡醒時,眼睛都沒睜開,隻是迷糊的動了動,周應緊緊地抱著他,滾燙的熱氣灑在他的發間,“小瓷……”
“嗯?”
溫瓷迷糊地應著,他明顯感受到肩膀上的手收緊了些,人也跟著清醒了幾分,往周應懷裏蹭了蹭。
“小瓷,以後不吵架。”
“嗯?”溫瓷仰頭看著周應,“沒吵。”
“以後別離家出走。”
“別不要我。”
“不開心就說出來,我改。”
“什麼都能改,別提分手。”
“小瓷……再等幾年,我養你,你就在家裏,養養貓,養養狗,早中晚,我都回來給你做飯。”
周應的話,擲地有聲,泛著淚水的眼神裏帶著堅毅。
溫瓷笑著說,“不要你養,我可以養自己。”
周應糾纏地吻上了他的唇,窗外風吹得呼呼的響動,還卷著雪花。
南方的雪不大。
溫瓷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早上,眼底全是血絲、疲憊至極的周應抱著他說的這番話。
每一個字,都被溫瓷鐫刻入心,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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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瓷找了份相對來說輕鬆的工作。
但這些工資,根本不足以養活他和周應。存款肉眼可見的在減少。
周應在做實習醫生,盡管學曆是裏麵數一數二的,但現在的確掙不到什麼錢,學醫就是這樣。得自己開設了門診,才能不往裏麵倒貼錢。
周應也知道這樣的生活很艱難,於是他在下班後偷偷去打兼職,長此以往,周應的疲憊,溫瓷不會看不出來。
溫瓷不希望周應太累。
晚上,周應給溫瓷做完飯後,匆匆扒了兩口,就要往外走,溫瓷忽然喊住了他,從櫃子最下麵取出了一個紅色的房產證,放在桌上。
這是溫瓷爺爺留給溫瓷的財產。
周應站在門口,眉頭蹙的很緊。
他單手撐在門上,指節都在抖。周應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房產證對溫瓷的含義,溫瓷自幼父母雙亡,是跟著爺爺長大的。
溫家,算是書香門第。
爺爺是書法協會的,溫瓷也寫的一手好字。
隻是爺爺走得早,溫瓷實在倒黴,溫家沒落,再沒了人,溫瓷頭頂的傘,被風刮走了。
他手中的房產本,是他唯一繼承的東西。
也是溫瓷的底氣。
就算溫瓷以後再如何落魄,他也可以把房子賣掉,回家,做個小本生意,不至於過的太慘。
溫瓷在北京最難的那兩年,都沒有考慮過變賣房產,這不是一本房產證,這對溫瓷來說,是家,是歸宿,是根。
是最重要的東西。
是爺爺存在的證明。
現在是夏天,溫瓷和周應和好的第二年夏天,蟬鳴不止,好像回到了溫瓷陪周應打球,揮汗如水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