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溫瓷帶不走。
溫瓷沒有收拾多少東西,幾件衣服,杯子,成雙的東西,都被他收走了一半,他似乎想從這個地方抹除他存在過的痕跡。
溫瓷是個懦弱的人,也是個心狠的人。
他收拾好所有東西,天亮了,他才給周應發去消息。
溫瓷怕周應來找他,怕自己心軟。
他離開時,回頭看了看緊鎖的房門。
其實……他更害怕這裏會住別人。
如果周應沒有與他走下去的決心,那周應身邊,會有別人。
溫瓷知道,但不想親眼看見。
這樣的事,足夠壓垮他。
對溫瓷而言,這與拋棄沒有區別。
隻要他不知道,周應就還愛他,在一個遙遠的角落裏愛他。
這些年,溫瓷從沒有想死過。
他用臆想給自己造光,騙自己活下去,騙自己在北京等了十年。他每天都在和自己說,再多等一天,就一天。
周應會來愛他,周應隻是沒找到他。
沒有愛的溫瓷會活不下去。
因為溫瓷什麼都沒了。
所以,現在的溫瓷選擇攜著最後一份愛意,獨自離開,活下去。
溫瓷走了,電話也關機。
他坐著公交車去了火車站,站在火車站門口,不知要買去哪的票,沒有家的人,沒地方可去。
他找了個隱秘的角落蹲著,想把自己藏起來。
全國這麼大,躲一個人很容易的。
……
周應看見消息的時候,手指都在抖。
他去了溫瓷工作的地方,店長說溫瓷辭職了。對方看著周應如此焦急的模樣,“和小瓷鬧別扭了?他沒和你說?朋友之間,喝點酒說開來就好了,別太往心裏去。”
此刻,在聽見“朋友”這兩個字眼時,周應心裏像是被線纏緊,繞了許多結,怎麼也解不開,也有些喘不上氣。
朋友……不是朋友的。
怎麼能是朋友呢?
周應失魂落魄的回家,他顫抖著手,帶著最後一絲期盼與希望,推開房門——
家裏整潔幹淨,但沒人,東西也少了很多。溫瓷的杯子、身份證……
整間屋子裏,沒有半點溫瓷存在過的痕跡。
好像這段時間,是周應的臆想。
周應的心髒猛的一抽。
周應給溫瓷打電話,還是處於一個關機狀態。他焦急的往外走,想去找溫瓷,可剛邁出門的那一刻,他卻愣住了。
他不知道要去哪找溫瓷……
溫瓷沒有朋友,沒有家,像蒲公英一樣,一鬆手就被風吹走了,隨地可散,無跡可尋。
此刻,懊惱悔恨一股腦的湧上心頭。
周應鼻子發酸。
他把溫瓷弄丟了,又一次把溫瓷弄丟了。
十八歲的周應不對,二十八歲的周應更畜生。
他帶著溫瓷南下,在蘇城火車站時,周應怕溫瓷丟,要牽著他。他明明知道溫瓷這麼容易丟,怎麼就沒有牽緊點?再緊點?
壓抑了多年的感情,應該更深才對。
他昨晚怎麼就沒有開口留下溫瓷?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讓溫瓷一個人回家?
他明明可以留下溫瓷的。
可現在呢?他又是怎麼做的?
不是演戲嗎?不是為了離開家嗎?
怎麼演著演著,他自己都開始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