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江檸望著一桌東倒西歪的男生深深歎氣。

一個兩個醉成這樣,就算她能把車開回去,也得想辦法先把他們弄上車。

思考半晌,她給江珩打去一通電話,說盡好話才把那位哥哄來幫她收拾爛攤子。

把他們挨個兒送回家,江珩扛著席宥文回房,江檸去洗手間弄了張濕毛巾,撲在席宥文臉上給他降溫。

江珩站在旁邊活動肩頸,看著自己妹妹細心照料,目光逐漸變得深沉。

“行了,快去睡覺。”

他去拉她胳膊,江檸一手拂開,“等會兒,我還沒擦完。”

“喝醉了又不是生病發燒,睡一覺就好了。”

“你別管我,你自己去睡。”

“過河拆橋是不是?現在叫我別管,剛剛在電話裏你可不是這態度。”

江檸懶得跟他爭執,便假意順從他,等江珩回房後,她又悄悄溜進席宥文房裏。

屋裏亮著一盞台燈,他已經恢複一些意識,這會兒靠著床頭揉眉心。

江檸拿著一杯蜂蜜水走到床邊,“喝點這個,解酒的。”

席宥文接過來,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懷裏抱著。

“怎麼啦?”她輕聲問。

他不說話,隻是埋在她頸窩裏,貼著皮膚嗅聞她的氣味。

後背貼著他的胸膛,他的身體是比溫熱更燙一點的溫度,她被這種溫度穩穩地包裹著,體溫也微微上升。

“檸檸…”

喝過酒的嗓子被浸泡得低低啞啞,聽得江檸心都酥了,她軟綿綿地應一聲:“嗯?”

席宥文把蜂蜜水放到一邊,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寶藍色的小方盒。

“手給我。”

“啊?”江檸迷迷糊糊地照做,向他攤開手掌。

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忽然落進她的無名指。

“這是…”江檸有點懵掉了,“你這是在求婚嗎?”

席宥文悶悶笑一聲,“嚇到了?”

“不是求婚。”手掌在她後腦輕揉了揉,他低聲告訴她,“在洛杉磯一間古董店看到的,覺得你會喜歡,所以買下來了。”

江檸抬起手仔細端詳,能看出有一些歲月留下的痕跡,但做工非常精細,經典的圓弧造型,中間鑲嵌一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戒環周身雕刻著不規則的複古花樣。

“好漂亮呀。”

她仰臉看他,嘴角梨渦浮現。

席宥文側過臉吻她頸側,“店主說這是一對老夫妻的結婚戒指,妻子臨終前托丈夫把戒指送出去,希望給擁有這對戒指的愛侶帶去幸福。”

“好浪漫的故事。”

“要幫我戴上麼?”席宥文把盒子遞向她。

“手給我。”

江檸取下那枚男戒,緩緩地把它戴進他的無名指。

十八歲之前,江檸從未想過自己會為感情煩惱。

她這樣的性格,可以說是多情,也可以叫做沒心。

小學初中那會兒流行看韓劇,班上女同學為男女主角的愛情感動得要死要活,江檸就覺得好扯,她們感動的東西不就是編劇筆下的故事麼,那些所謂心動、曖昧、深情的場麵不過是為營造戲劇效果的產物罷了。她不否定轟轟烈烈的愛情,她隻是覺得敢於沉溺愛情的人,那就要具備隨時抽身的能力,否則一味被感情左右隻會顯得可悲,這樣的人在她看來一點都不酷。

她立誌要當那個超級酷的人。

但現在,報應來了。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看到祁樾發來的截圖照片時,江檸腦子裏冒出這句無間道的經典台詞。

盡管祁樾沒有像電影裏那樣拿槍指著她的頭,但這兩張照片好似一根粗刺,令她如鯁在喉。

兩張圖分別從她和席宥文的朋友圈裏截下來,他們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發布的一張照片,表麵上明明沒有任何關聯,卻被柯南附身的祁樾抓住一絲蛛絲馬跡。

他問她:【什麼意思?情侶戒?】

答案顯而易見。

可她說不出口。

其實類似情侶款的東西她和祁樾也有過不少,比如項鏈手機殼,甚至還買過情侶內衣褲。

隻不過,獨獨沒有擁有過情侶戒。

祁樾很難不多想,想當初他也送過一回,但江檸嫌那玩意兒太引人注目,會給她招來很多麻煩,收在抽屜裏一次沒戴過。

當時她認為是麻煩,那現在呢,席宥文送她的戒指就不是麻煩了嗎?

江檸喪著臉在床上打滾。

好煩呐,煩死了。

為什麼談感情這麼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