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妹說了一大圈,實際隻想告訴楚天弘,她父親回了黑龍寨,而自己卻要留下來住在這裏。至於住多長時間,她自己說了算。
這一消息,對楚天弘而言無疑是災難性的。因為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將失去獨立的時間和空間,甚至連睡覺都不得安生。
看著徒弟悶悶不樂,八指出了個主意:“你把憨妮帶到房裏睡。”
“什麼?我……我怎麼能做這種事!”
楚天弘當場拒絕。八指連忙解釋道:“老江頭是不是已經認可你和憨妮的婚事。”
“婚事?這不是臨時救場才答應他的嘛,他總覺得自己會死掉,我才一時……”
“不要一時,他醒轉過來後,你是不是也答應了?”
“啊!你竟然在房門外偷聽我們說話。”
八指麵色一赧,接口說道:“哪裏是偷聽,不過剛好路過而已。”
“路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與憨妮娘……”
楚天弘話未說完,就被八指按住嘴巴:“別胡說,一句話不小心,就毀了婉娘的清白。”
“婉娘?”
楚天弘忽然想起,老林頭好像也管憨妮娘叫婉娘,如此看來他們不但認識,而且應極為熟悉。
楚天不不喜打探別人底細,撥開八指的手淡淡地說道:“我不同意你出的主意,這樣不就毀了憨妮的清白。”
“還清白?你一直跟我說要思想革新,剔除封建迷信,可真要輪到自己,就又開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不是什麼父母之命。”
“我知道了,你是在鄧小妹和憨妮之間難以抉擇。”
“不是!”
楚天弘看八指斜眼壞笑的樣子,竟一下也不知如何回答。
憨妮,楚天弘喜歡她的質樸單純。鄧小妹,又英姿颯爽惹人親近。如今要真選一人做老婆,他卻又為難了。
為難的不光楚天弘,還有程六爺。
他看著樂嗬嗬迎出來的縣丞周明忠,不免心中一顫,因為他已將朝服脫了,換了一身錦緞紳士長袍。
“周兄這是?”
“無妨,隻是暫避鋒芒而已,裏邊請。”
兩人走入內室,周明忠才笑著說道:“程弟,是否以為愚兄已經變節?”
“不敢。”程六爺擺了擺手。
“得皇恩、吃俸祿,我周明忠即便懸梁死於縣丞府,也不會變節。隻是得了張帥的秘信,要我暫避鋒芒而已。”
“張帥?不知是哪位張帥?”
“張勳,張和張大人。”
“哦。”程六爺未曾追問,因為此人名諱,他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樣。
見程六爺愣神,周明忠往前探了探,笑眯眯地說道:“近些時日,整個縣丞府還要多多倚仗程弟幫助啊。”
“小事,小事……”
程六爺雖然滿麵堆笑,但心裏已開始暗暗罵娘:這周明忠沒了朝廷俸祿,竟把伸手要銀子的事,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若不是看在,以往對我庇護有加的份上,我早與你翻臉了。
見程六爺沒有推辭,周明忠又笑著說道:“近些時日,縣丞府增加了府丁和守衛,恐怕還要……”
程六爺暗罵一聲娘希匹,這真他媽是蹬鼻子上臉。在這亂世裏,有人養著你這閑官,就已屬於祖墳冒青煙了,你還他媽的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看周明忠嘴臉,程六爺一時左右為難,不知是選擇增還是選擇不增。
他看著坐在下首的程不凡,陰鬱地問道:“欲壑難填,我們是增還是不增啊?”
“增!他的要求我們都滿足。”
“哦?”程六爺聽出了程不凡的深意:“你可有什麼計劃?”
“計劃沒有,但我們可以敲打敲打周明忠。”
“敲打?如何敲打?”
“記得三年前,那個中秋夜嗎?”
“鄧莫然?”
“不錯!內中虛實義父最是清楚,不如我們來一招先予再取……”
“取?怎麼取?”
“巴拉哈!”
“他不過一坐收漁翁之利的小人,怎可為我等驅使。”
“小人才貪圖富貴。如此也正好解決了空白繳據的事情。”
“嗯。”
程六爺手捋長髯,頻頻點頭。良久,才咧著大嘴問道:“你先前答應他去剿匪,此事如何處置?”
“答應是答應,但何時剿匪、何時出兵還由我們自己來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