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金,鋪滿山林。
大圍山,產黃金,亦多匪患。
方圓百裏,娶親不敢敲鑼打鼓,唯恐引來禍端。
而今日,卻大不相同:滿村披彩、鞭炮齊鳴。隻因娶親者,是程家寨的寨主程六爺。
程家寨兵強馬壯,光族丁就不下百餘人,且壟斷著大圍山最大的金脈:柳葉溝。
據下人們講,程六爺和縣丞大人還是喝過血酒的異姓兄弟。背景豪橫,自是不懼土匪生事。
程六爺受了高人指點,逢六必娶妻。自十六歲開始直至今日,已經整整娶了五房姨太太。
可惜的是,這五房女人,無一人為程家誕下隻兒半女。
年歲漸高,程六爺擔心祖基斷了根脈。所以趁著雙六壽誕,一下子娶進來兩個女人。
當然,程六爺一龍戲雙鳳的婚禮,隻有少數人知道,因為他還有件隱秘的事要做。
“準備好了?”
師爺哈腰迎上:“六爺放心!一切準備就緒。隻等飛天……”
“嗯……?”
程六爺老臉一沉,目射兩道凶光:“做事便好,哪來的這些聒噪。”
“是是是……小的知錯。”師爺慌亂跪地,連磕三個響頭。
程六爺捋了捋頜下白須:“屠夫現在何處?”
“夫婦二人均已鎖在柴房內。”
“小妮子呢?”
“也綁了,安置在洞房裏……”
“嗯?”程六爺沒等師爺把話說完,又是牛眼一瞪:“誰讓你這麼早把她推進洞房的,一旦胡喊亂叫,豈不壞了計劃?”
師爺諂媚一笑:“嘴巴堵了,且喜燭調的昏暗。從遠處看,任神仙也隻能看到一個新娘。”
“嗯,如此甚好!”
程六爺正了正胸前大紅花,陰邪笑道:“一介屠夫,竟能生出如此玲瓏的妮子。看那身段,竟比名伶六姨娘還要饞人。今晚,爺要一炮雙響,嘿嘿嘿……”
見程六爺興致高漲,師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何事?”程六爺斜眼問道。
“聽街麵上講,這妮子性子剛烈。十二三歲便幫襯著父母在屠台宰狗殺豬,小的怕……”
“怕什麼怕?爺也是練過拳腳的。”程六爺不等師爺說完,傲然截道:“小小妮子,能奈我何?”
師爺連連點頭:“那是,那是……不過,小的擔心那賤妮子頭腦癡傻,一旦傷了六爺龍根,不就敗了六姨娘的興致,嘿嘿……”
“哈哈哈……還是你小子想的周到。”
程六爺拍了拍師爺的肩膀,沉聲問道:“外麵的酒席可已布置妥當?”
“萬無一失!”
“六姨娘現下何處?”
“鴛鴦床的暗側。”
“好!此事終了,六爺我重重有賞。”
所謂鴛鴦床,就是一個大床分前後兩個床麵,中間安置珠簾或者屏風。舊社會,家主往往既娶妻又納妾。
有些大家主的小姐,自小與丫鬟廝混的情深,進而姐長妹短難舍難分。所以往往二人同時嫁入主家,明床為妻暗床為妾。
當然,暗床上的妾,幹得多是丫鬟的苦力活。即便偶爾承得魚水之歡,也多是小姐身子不便、或者興致不高時,施舍於暗床的。
所以,任何女人洞房花燭夜,被安排坐在暗床上都會心生不悅。
後門開啟,腳步聲近。
暗床上的女人扭了扭腰肢,妖媚地怨道:“六爺!我是正主,你卻要我坐在暗床上。那賤妮子不過是個贗品,卻還要坐明床。”
腳步聲止,來人頓了片刻,轉身向明床走去。
明床上的妮子,也是一身大紅喜服,一頂絹製蓋頭。
蓋頭下,那雙明媚的桃花眼正怒氣騰騰、瞪得溜圓。
若不是手腳被筋索捆的牢固,估計這妮子會跳將起來,把麵前容貌枯槁的男人撕得粉碎。
男人一伸手,戲謔地彈了彈妮子嘴裏的毛巾。
“嗚嗚……”妮子一陣拚力掙紮。
男人泛起壞笑,仿佛看困身陷阱的小白兔一樣。他伸手剛要揭開蓋頭,就聽暗床上一聲驚呼:“天殺的,你怎麼來了?”
隔著珠簾屏風,男人看到六姨娘已將蓋頭自行揭落。妖惑的媚眼,正震驚地望著自己。
男人三步並做兩步跨了過去,一把將六姨娘拉進懷裏。話未說上半句,唇舌早已糾纏在了一起。
“快些住手!六爺來了,你我的命都得喪在這裏。”六姨娘半拒半迎,已是被男人撩撥的春情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