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悶哼。隨之捆著自己身體的那種包圍感略有些鬆了。當她睜開眼睛的那個瞬間,又被裹得緊緊的。
眼前,剛剛那得意的滅絕,一隻手正捂著他原本被陰沁刺中的胸口,此時,手指縫裏冒出了血。而他的目光,正看著陰沁的左右。
陰沁側過臉,她的眉頭皺了又皺。他們怎麼來了?而且,怎麼這麼巧?
滅絕看著這兩個突然出來的男子,一個戴著銀色麵具,一個一頭銀發。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但他知道,他已經敵不過他們。
臉色已經有些蒼白,剛剛這兩個人可是一人朝他的胸口一掌。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忍著喉頭的血腥味,拿著手中的鐵鏈,將自己僅剩下的內力全部傳到鐵鏈,他要死,也不能白死。
陰沁看著他咬緊牙關,猜他已經受了重傷。就算如此,自己也沒有力氣掙脫那鐵鏈。
正在這時,影的身影如鬼魅一樣,順著裹著陰沁一頭的鏈子朝滅絕移去。他的手掌中帶著內力,每一掌,都擊在了鐵鏈上。鐵鏈應聲而斷,但陰沁那頭,卻沒有受一點影響。
斷情看著影的身影,驚歎又一高手出現。他隻是看了一眼,知道影能搞定。立刻將陰沁身上斷開的鐵鏈解開,她的身體得到放鬆之後,人一下子癱倒在斷情的懷裏。
陰沁看了斷情一眼,又側過臉看著正與還苟延殘喘的滅絕對決的影,整個心身都放鬆,眼睛一閉,便完全沒有知覺了。
斷情看著懷裏的女子,平日裏高傲的她,此時像片凋零的落葉一般,那麼脆弱。他點了她肩膀處的穴位,止住她的血。而那隻已經被血布滿的手,讓他的心狠狠一痛。
影不經易看到陰沁已經暈過去。他眼裏的怒意如熊熊烈火,手掌猛然拍向滅絕的腦袋,滅絕的眼球裏布滿了血絲,嘴裏的血,殷紅。
“到底是誰讓你來殺宮主的?”
影的手掐住滅絕的脖子,本就五髒六腑被擊得錯了位,而在頭上又挨了一掌。偏偏又沒有讓他立刻死去,這種就是生不如死的味道。
滅絕看著這個滿頭銀發的男人,他行走江湖幾十幾,從不知道有個武功高強的銀發男人。不過聽他的語氣,也該是冥宮的。
“哼……哼……死在閣下手下,滅絕無話可說。”
聽著他的聲音,抱著陰沁的斷情抬起了臉,那張平凡的臉,讓他的眉頭緊皺。
“別殺死他。本座有話問他!”
影聽後,冷冷的看了一眼斷情。當看到他懷裏奄奄一息的陰沁時,他甩開了滅絕。直奔到陰沁身邊,一把從斷情懷裏奪過陰沁。
“沁兒!沁兒!”
懷裏落空。斷情的心也像掏空了。這個銀發男子叫她沁兒,他們很熟嗎?
不過,此時還有一件事等著他去處理。而影,從懷裏拿出一個青瓷瓶,倒出一粒血色的藥丸,放進了陰沁的嘴裏。並為她傳輸內力,讓她醒過來。
斷情沒有再看,他大步走到被甩在地上的滅絕,眼裏的光芒讓滅絕覺得像是在哪裏見過他一樣。
“你是誰?”
已經命懸一線的滅絕氣若遊絲。他看著斷情,努力的想要看清。
斷情走過去,摘下自己的麵具,一張冷俊的臉出現在滅絕的眼前。他看清斷情的時候,臉上露出了驚異和恐懼。
“是你……”
“怎麼?你還記得本座?本座以為你死了呢,沒想到,還活著!看來,真是便宜你了。”
斷情走到他的麵前,冷冷的語氣,讓他覺得比死亡更害怕。他寧願,自己死掉。
滅絕本就沒有多少生氣,被斷情冷冽的眼神逼近,更是顯得下一刻就會斷了命。他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遇到斷情,他本打算幹完這一票,就可以再隱居到晚年。看來,一切都沒那麼順利。
斷情蹲下身子,隨地撿了一根樹枝,神情已經變得淡然。隻是那眼裏的戾氣,讓人害怕。他拿著樹枝,輕輕的挨近滅絕胸口的傷。
一靠近,滅絕的身體就抖了一下。他知道,無情穀主對仇人對叛徒的手段是極其殘忍的。
“穀主,屬下已經是將死之人,求穀主給屬下一個痛快!”
這種話,他本是從來沒有說過,但今日,他沒有辦法不說這樣的話。他隻想要痛快的死,現在隻求死。
斷情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將樹枝一下子捅進他的胸口,血,順著樹枝流了出來。滅絕縱然是個江湖硬漢,也痛得叫出了聲。
“痛快?若是給你痛快,本座豈不是要做好人?”
這邊廂,陰沁已經慢慢蘇醒過來。她吃了影給的藥丸,身體已經沒有之前那麼虛弱,但痛,還遍布全身。手,已經用紗布纏上,上麵,浸出了血跡。
她不知道為何,斷情會以這樣的方式對滅絕。不過看起來,他們是熟人。
“你醒了?我帶你回宮。”影見她醒來,提著的心,稍稍鬆了。
陰沁搖搖頭,剛經曆了一場生死之戰,她不想有遺憾。現在,她隻是見到那個一直想見的男人。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感覺,好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影皺起了眉,“你的傷若不及時處理的話,會感染的。”
其實他知道暗血是接到了她的命令,他也想跟上,但又不想讓她覺得煩。便猶豫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該猶豫,既是親人,何必怕見?
現在看她傷成這樣,不禁深深的責怪自己。
陰沁衝他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有事的。”
隻是這一句話,就讓影的心起了漣漪。他緊緊的抱著她,是的,隻要他在,就絕不會讓她有事!
斷情將樹枝刺進滅絕的胸口攪動著,卻也沒有讓他死。滅絕痛得臉色沒有一點血色,偏偏斷情又讓他吊著一口氣不讓他落下。這種身體上的折磨,哪怕是武功再高的人,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十年前,你就該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況且,你傷了本座在意的女人!”
斷情湊到他的耳邊,咬牙切齒。那個女人,雖然對他拒之千裏。但,他真的在意了。
滅絕雖然很驚訝,但卻因為痛苦,而沒有其他表情。
十年前,他為了一筆生意,背叛了無情穀,被前穀主追殺。好在他躲得隱蔽,沒有被找到。直到現在,他才敢重新出來接生意。縱然他武功高強,也抵不過無情穀主的追殺。
一想到曾經,滅絕無話可說。十年前,若不是為了那筆龐大的銀子,他不會背叛無情穀。十年後,他依舊是為了一筆龐大的銀子,他落在了穀主手上。
“告訴本座,這次又是為了誰的銀子?”
滅絕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遊離了身體,他已經無力開口。目光,越來越迷離了,瞳孔慢慢放大,他的頭,慢慢的耷拉下來,沒有呼吸。
斷情皺起了眉頭,伸手到他的鼻子下,再也探不到他的氣息。
終究還是死了!
陰沁撐著無力的身子,看著斷情慢慢站起來。看那樣子,滅絕該是死了。不知是誰,想要她的命?這,又成了一件心頭大事了。
影聽靈犀說過,沁兒和無情穀穀主交過手。而無情穀穀主,臉上就戴著麵具。靈犀見過他的容貌,他轉身過來,也看清了他的麵容。
以前,沁兒除了他,沒有與其他男人接觸過。對屬下,也隻是冷著一張臉。而現在,她竟然認識了這麼多優秀的男人。果然是完全變了!
“死了?”
陰沁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滅絕,他的胸口處,上麵插著一根樹枝。那自然是斷情的傑作。心裏不禁對他,有了更深的認識。
無情穀的穀主,又怎麼會是個心軟的人?
“沒有問出幕後主使人。”斷情看著陰沁蒼白的臉,心裏隱隱作痛。沒有替她查出是誰指使的,有些內疚。
陰沁淡淡一笑,在她意料之中。因為笑,牽動了她的傷口。影見狀,立刻再運點內力給她,卻被陰沁阻止了。
“你們兩個人,怎麼會突然出現?不過,感謝你們及時出現,不然,我就香消玉殞了。”這個時候,陰沁還忘開玩笑。這次,她真的很幸運。
斷情看了看抱著陰沁的男人,對這個人,他沒有一絲印象。銀發的男子,本該是很特別的。這個讓陰沁如此信任的男人,是誰?
影既憂心又溫柔的看著陰沁,他看了一眼斷情,“我不放心你,好在我來了。不然,我一生都不會安樂的。你若是有事,我也不會苟活。”
他的聲音,依舊嘶啞。看著她的眼神,如此深情。陰沁的心,一點點沉淪。他是個好男人,隻是她不能擁有。
你若有事,我不苟活!
這種話,她怎麼能承受得起?
斷情看到他們之間流動的眼神,眉頭皺成了川字。為何,她會接受這個男人?而他,想走進她的心裏都不能?心,就像窒息了一樣,透不過氣來。
“他是誰?”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儼然像個情人或是丈夫看到了妻子見其他男人,被抓了個現成,語氣酸酸的。似在吃醋,似在質疑。
影瞟了一眼他,俊顏與羽夜淩不相上下,隻是他們不同一種氣質。看到他那樣對滅絕的時候,就知道這個男人,要是遇見的是以前那個魅姬,他們應該是有得一拚的。
想到這裏,他不由苦笑。若她還是以前那個她,她不會屬於任何人。她依舊會是他的沁兒。
陰沁覺得頭昏昏的,不過強打起精神。她不敢再閉上眼睛,她怕閉上了,就再也睜不開了。努力瞪大眼睛,“他,是魅姬下輩子的情人。”
這句話,將兩個男人都驚訝到了。影低頭看著她,他驚訝中帶著喜悅。她對別的男人說出了這句話,下輩子的情人,她是承認了。他覺得,隻要能與她在一起,不管再等多久,他都願意。抱著她的手臂,不由加大了力度。
陰沁虛弱的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她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她說的是魅姬,不過,他愛的應該隻是那個逝去的女人。這樣說,也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