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殺人技藝(1 / 2)

狄仁傑下塔之後,立刻趕往刑部,之前,在宮內他得到了武則天的麵許,同意他主持太子謀逆一案,事態在旁人看來一頭霧水,在他卻已近水落石出。他心中焦急萬分,必須爭分奪秒,妥善處理好每一個環節。

刑部大堂內燈火通明,眾官員正各執一詞,群情洶洶,狄仁傑坐在居中主位,靜聽各種發言,他喝了一口茶,兩指輕擊案頭,大堂內頓時安靜下來:

“首先,陳沙陳大人和段昌文段大人的死因,無疑是他殺,其次,據太醫的稟報,張宗昌管事在跌下台之前,也遭到了暗器的襲擊,張宗昌的脖頸邊有一對穿的細小傷口,如針刺蜂蠆,這顯然是一種暗器穿透了他的脖子邊緣,才形成了脖子前後兩個紅點,而且,在李幹城的花園奇花異草內,也找到了一枚短小尖細的毫針。張宗昌正是遭到了這枚毫針的攻擊之後,才跌下戲台的。”

“狄大人,陳沙和段昌文兩個叛逆內訌,其狼子野心和大逆不道的謬論你我在場官員都聽得非常清楚,而且的確是兩人的親口自認。他二人互相刺殺,同時殞命,是再明白不過的事了,狄大人何來這番漫無邊際的臆想之論?”

“陳沙和段昌文在宴席之上,情緒如常,何以一到你的偏廳,就性情大變,愚蠢到在眾人之前發露自己的陰謀,他們兩人到底在你的偏廳內突遭什麼奇異變故?才能如此有悖常理地自暴其奸?再瘋狂的人也做不出這樣的蠢事。以我的推論,隻有三種可能,一種是兩人同時突發瘋病,但突發瘋病也不會如此巧合,隻瘋言瘋語單揀謀逆的事來說。第二種可能是他倆知道馬上就要死去,所以不顧一切,隻說出心中的隱秘,然而這樣的口實,又何利於他們的家人後代?這滿門抄斬的後果,他們就是死了,也不會糊塗到徹底不顧的,這兩種可能都可排除,那麼,就隻剩下一種可能,就是他倆在說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謬論之前,其實都已經死了。”“啊?”

狄仁傑說出這番話後,大堂之上,嘩然一片,不乏懵懂迷茫的麵孔。

“哈哈,狄公怕是關心則亂,說出這樣荒誕之辭,他倆既然已死,又怎麼能說話呢?”洛陽令李幹城歪著臉撇著嘴追問道。

“哼,那當然是有人模仿了他們的說話嗓音,表演出來的。老夫清楚地回憶出這兩人的對話,包括叫喊聲,都是一前一後的,從來沒有同時發聲,這就是證據,而且,試問兩人到你府上赴宴,何以都要攜帶凶器,難道他倆知道當晚會用到嗎?”

眾人點頭稱是,李幹城繼續強辯道:

“狄大人言下之意,是說有人模仿了二人的口音,試問天下有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的嗎?兩人攜帶匕首,也是常情,鄙人就是到哪裏都隨身攜帶一把匕首。我有這個習慣。”

“哼哼,”狄仁傑冷笑道,“李大人說話可要三思啊,在場的眾位同僚都聽著呢,模仿口音惟妙惟肖並非難事,我想貴府上的那隻金剛鸚鵡就能把李大人的口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李大人要不要把那鸚鵡提來一試啊?”

李幹城頓時語塞,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李幹城有一隻極能模仿的鸚鵡,那是眾人皆知的事,李幹城也常常以此炫耀,不料這竟然在此時堵了他的嘴。

“而且,”狄仁傑繼續道:“李大人剛才說有隨身時刻攜帶匕首的習慣,那麼明日早朝,值殿虎賁當然能從大人身上搜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此事則天皇帝知道了,必然大加讚許。”

李幹城唬得幾乎癱軟在椅子上,他口唇戰抖,一時竟講不出話來。眾人此時一致讚同狄仁傑的推斷,命書記記錄備案,眾人簽字。李幹城拒絕簽字,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