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和它在一起(4)(2 / 3)

黃昏時分,我又帶它下樓去碰碰運氣。從它的行動中,我知道它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它又一次衝著一隻雄性白京巴猛撲過去。京巴嚇得奪路就逃,虞美人在後邊緊追不舍。追是追上了,但雄狗一時反應不過來,不知虞美人此舉是啥目的,或者它需要思考一下,是不是喜歡這個像轟炸機似的小母狗,或是它還沒從驚嚇中恢複過來。總之,它們倆站在那裏,公狗木木的,虞美人團團轉,不得要領。

在這種情況下,我隻好出麵為虞美人包辦一個。

那是一家專業的犬配種的地方。每條雄性犬都是名犬,而且是有價的。我選了隻體形小而漂亮的奇瓦瓦犬。它白色間黃花,隻有三四市斤重(超過就不純了),兩隻耳朵像兔子一樣豎著,大眼睛占了小臉的幾乎一半的地方,短毛,細腳,尾巴像一隻豎著的旗杆。這些都是其品種的外在的顯著特征。更重要的是純種奇瓦瓦的頭骨上有一個小坑。我沒忘去摸一下它的額頭。還好,那個小坑存在。於是我交了錢,定下了婚期(說婚似不準確,我認為婚姻的重要內容之一是兩個人在一塊生活,而它們隻是交配期在一起,然後,天各一方)。

那天,我為虞美人打了一輛出租車。是一輛紅色的捷達轎車。我想起,自己結婚時,坐的車是白色的。紅色應該是喜慶吉祥。我抱著虞美人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了。

虞美人這一去就要做新娘了。回來時,它就不是過去的虞美人了,一切都將改變。

由於我沒弄準虞美人月經的準確日子,在交配前需要用一個玻璃試管來試。就是這一試,讓虞美人疼痛不已。

我按主人的要求抓住虞美人的兩隻耳朵。它在遭到如此粗暴侵犯時拚命掙紮,我心一軟鬆開了手。那人說,你必須抓住。於是我再次抓住它。它在疼痛時,抬起眼睛看我,我看見它的兩隻眼睛都已充血變紅。它發出啊——啊——啊——的慘叫聲。我對那人說,要是知道這樣疼,我說什麼也不抱它來。我覺得時間,在那一刻變得太慢了。

還好,試的結果是正合適,也就是在這一天交配的成功率會很高。

當我再次抓住虞美人的耳朵時,我幾乎無法再承受一次剛才的一切,但這時反悔已經太晚,因最疼痛的已經過去了。我以為那隻雄性奇瓦瓦會再次把虞美人弄疼,我已做好了承受虞美人慘叫的折磨。然而,虞美人沒有大叫,顯然不十分疼痛,它反而很安靜。

我看到那隻雄奇瓦瓦的生殖器其實不比那玻璃管細,顯得同它的身體極不協調,也就是身體很小,而生殖器官很發達。但虞美人的反應迥異。也許那玻璃管子是器械,沒體溫,它帶來的疼痛很尖銳,冰冷。而那雄犬是虞美人的同類,雖然它們帶給虞美人的創痛是一樣大小的,但,雄犬的體溫,還有它伏在虞美人身上的身體,都吸納了一部分疼痛的寒冷,從而使疼痛減弱,弱到虞美人可以承受,可以不大聲慘叫。

畢竟是一男一女,用手抓住兩隻動物在交配。虞美人的疼痛弱下去後,我的不適應開始慢慢抬頭。我丈夫站在欄杆外,他隻看,不動手。這活兒由他們兩個男人幹最合適,可他嚇得逃開了,而把我推到了前線。在虞美人大叫時,我聽到他站在欄杆外嘀咕:這可真殘忍。

我努力尋找話題,奇瓦瓦的主人比我們略大,但也不會超過45歲。他可能天天做這個工作,有點麻木,但我可是第一次染手。我想跟他說話,不能這樣幹看著。最後我說,得幾次才能保證受孕?他說兩腳就差不多了。狗的交配叫“跳”,而且不叫幾次而叫“幾腳”。我覺得這種說法很有趣,又形象又含蓄。人在做什麼時也許可以赤裸裸,但在描述時卻喜歡遮遮掩掩,真是奇怪。那麼曆史是用文字記錄的,文字記錄同事實相差多遠呢,我覺得就是“跳”與“交配”之間的出入。

草坪上有狗的家庭主婦都在大聲地談話,在說“跳”,沒有人說交配。我也加入了這個談話中去。有人問我,你的美人“跳”了沒有。我大聲說“跳”了。什麼時候“跳”的?一個月前。“跳”了幾腳?“跳”了兩腳。

那種兩隻小狗互相認識,然後互相追隨,最後以一種非常可笑的姿勢交配的畫麵,我們沒有看到。丈夫在回來的車裏,神情不悅,情緒低落。他說,我還以為能看到它們自然交配。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都想看看在家裏專橫的虞美人在情郎哥哥麵前是不是會一下子變成了溫柔的新娘。結果,我們目睹了最意想不到的。它酷似我和公狗的主人在合作完成一項艱難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兩隻狗由陌生到熟悉,再到互相喜歡的過程,被我們人為地省略了。它們一開始就被擺好了架勢,對於虞美人來說,這就是強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