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鞭乘著風直向蕭景夙抽來,馮清歌有些緊張地看著蕭景夙徒手一抓一握,便直接將馬背上的周世賢拉倒在地。而蕭景夙一腳踩在他的後背上,痛得他大喊大叫。
此時的蕭景夙唇邊雖留著笑意,眼神裏卻騰起了殺意,他周身迸發出的氣息令馮清歌一驚。殷鴻離與他同樣是世子出身,卻因著血緣關係,蕭景夙身上竟有股王者氣息,這種感覺馮清歌隻在趙承乾的周身感受到,這麼想著馮清歌再看向蕭景夙的眼裏便產生了另一種假想。
“饒命,饒命!”周世賢痛得大叫,他的人卻不敢上前,被護衛攔在跟前。
“景夙,切莫動手,讓周公子回去吧!”馬車內傳來瑞平長公主的聲音。
蕭景夙本就不打算殺他,母親再這麼一說,他便順水推舟地抬了腳。
“你……你等著!”周世賢剛站起身,說出一句卻被身後飛來的羽箭刺穿了後背,直戳到心窩,人瞬間就倒在地上不得動彈。
一連串的羽箭迅速地向他們射來,而瑞平長公主所在的馬車便是最大的靶子,車身上紮了許多飛箭,馬車旁的呈祥已經倒在了地上,身中三箭口吐鮮血地掙紮著,不過片刻便不能動彈。
危機時分,蕭景夙一把抱住馮清歌滾在車底。混亂中,有淚珠滴到馮清歌的臉上。
趁著羽箭消停一些,馮清歌立即起身掀開車簾,淚瞬間湧出雙目,車內的景象令她傷心欲絕。瑞平長公主半躺在車裏,眼睛緊緊閉著,嘴角留著鮮血,頭歪垂著,身上插著四隻箭,已經氣絕。
蕭景夙狠狠地拉過她向後跑去,身邊的人除了他的護衛,隻剩下趕著巧文所在馬車的華瑤。
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有羽箭刺破長空的聲音。蕭景夙不能回頭,他甚至不能帶走母親的遺體,隻能拚命地跑到一匹馬前,抱起馮清歌上馬,略有些狼狽地往前奔去。
馬背上的顫動抵擋不住從身後傳來的痛苦氣息,馮清歌此刻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蕭景夙深切的痛苦。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馬匹速度飛快,馱著二人衝出襲擊範圍。
蕭景夙抱下馮清歌,馬匹已經累得倒在地上。
“堂堂南都王,既然連自己的母親都保護不了。”蕭景夙說著仰天長歎,眼中的淚水漸漸流出來。
而馮清歌卻開不了口,勸不出任何話。她想了想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他,纖細的胳膊用力地圈住他,而蕭景夙任由她抱著,並回抱住她,眼淚無聲地落在她肩上,兩顆並不熟悉的心此刻因為共同的痛苦而連接在一起。
“我蕭景夙發誓,一定會叫殺人者血債血償!”蕭景夙再抬起頭,眼裏是嗜血的恨意。
想到瑞平長公主平日對她的疼愛,馮清歌眼淚更洶湧而出,手上不自覺地抱得更緊。
以至於華瑤幾人跟著過來後,便看到這樣一幕。兩個人相擁著,一人眼中含淚,一人眼裏帶恨。
“王爺,已經放了消息,重將軍很快便會前來接應的。”那護衛上前低聲說道,他的心情也十分沉重。原本活生生的人就那麼快地倒在他的眼前。不久前他還跟一個士兵在聊著。而此次長公主喪命,他是大大的失責。
巧文雖沒有受傷,卻依靠在馬車邊,懷裏依偎著同樣毫發無損的小梨。
小梨倒是沒哭,睜著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馮清歌。此刻每一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誰也顧不上她眼裏意味不明的光。
幾人一站到跟前,馮清歌便鬆開了手,她自認為是安慰著蕭景夙,倒不覺得多尷尬。而蕭景夙因為喪母,沒有閑情顧及其他。
“王爺,是屬下沒有保護好長公主。屬下這就回去將長公主的鳳體帶回來。”那護衛給蕭景夙重重地磕了頭便立即起身上馬回頭。
蕭景夙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沉著沒有說什麼。
華瑤靠到馮清歌身邊,低聲問道:“小姐有沒有受傷?”
馮清歌眼中還帶著淚花搖了搖頭。剛剛如果沒有周世賢攔下他們,又各種拖延叫他們下了馬車的話,此刻他們與長公主的境況該是一樣。
到底是誰,埋伏在此處是為了取她性命,還是衝著南都來的。馮清歌腦中從未如此痛苦,憂慮,發生這樣的事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
往西北的另一條路上,殷鴻離駕馭著最快的馬,著急地往西北趕去,心底卻忽然疼了一刻,他怎麼放得下心,也不知她如今到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