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時斌還在外頭等著,需要跟他交代什麼嗎?”華瑤打量著馮清歌的神色,她臉色平靜,實在看不出來柔貴妃的信裏講了什麼。
馮清歌掀開被子,腳剛落到地上,便覺得有絲發軟,這毒雖解了,還是有些傷身的。馮清歌由華瑤扶著坐在桌子前,提起筆在上好的宣紙上,用拈花小楷慢慢寫下幾行字。
華瑤站在身側看得真切,隻見上頭寫著,“定平王其人賢名在外,實際防人之心更甚。貴妃首要一則是取得定平王的信任。而宮內對他最重要的人便是純妃,貴妃去內務府一查定有收獲。”
“內務府?小姐是指皇後在純妃的用度上做文章一事嗎?”華瑤本就聰慧,一看便想到先前的事。
馮清歌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以宮內現在的形勢,皇後必定是想在趙承乾和趙承德之間選一個。對於趙承乾來說,有娘家強大的皇後做盾自然要比柔家來得更好,隻是若被他知曉自己母親這些年所受的虐待,你說他們之間還能好好合作嗎?”
華瑤想到一處不解道:“如今定平王得勢,難道純妃不會將這些事告訴他嗎?”
一個篤定的微笑在馮清歌唇邊綻開,她眼眸也帶了絲光亮看向窗口,說道:“華瑤,你還未做過母親,你不明白一個母親為了孩子可以做到如何,純妃此時比任何人都希望皇後能扶持他,怎麼還會跟皇後鬧僵關係。”
華瑤聽得明白幾分,又疑惑起來,小姐說她不懂做母親的心思,卻說得自己十分懂得,也的確十分在理,小姐一解釋她就明白了。
恰在此時,巧文敲了門,一邊走進來一邊呆著哭腔說道:“小梨那個孩子真是可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那皮膚哪像孩子般粉嫩的,竟比我還粗糙,小姐你是沒看到,你看到了也要心疼的。”說完見馮清歌坐在桌前,一張臉蒼白起來,眉頭微皺,眼裏竟然充盈著淚水,驚得巧文趕緊跪到她跟前,慌慌張張地說起來,“小姐別難過,是巧文多嘴了。咱們……咱們既然帶了小梨,日後巧文一定盡心照顧好她,將她養得白白胖胖的,好不好。”
巧文和華瑤很少見到馮清歌這樣的情緒,有些不知所措。
馮清歌卻是很快鎮定下來,將寫好的信遞給了華瑤,叫她現在就送給時斌,她的信沒有署名,又是用的她平時不用的字體,瞧不出是她的身份。隻口頭上叫華瑤帶了句話給柔貴妃。
“巧文,既然已經起身,你為我梳洗一番,我們去長公主房裏看看,我實在放心不下。”馮清歌說這話的神態是決定了不容拒絕的,巧文也知勸了無用,便動作迅速地伺候起來。
巧文扶著馮清歌一步一停地往長公主房間去,馮清歌走幾步額頭便有些虛汗,好不容易到了門口,剛要敲門時卻聽裏麵傳來殷鴻離和長公主的對話。
“你這個孩子為何這般倔強,京城的風言風語還不夠嗎?這個時候你偏跑來做什麼?”這是長公主的聲音,雖無一句責罵,卻語氣裏透著不高興。
“正因為風言風語過盛,我才更要讓皇上,讓那些人明白,我對她的心意。”殷鴻離聲音不高,但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本宮真是想不通,皇兄是如何肯放你離開京城的。你父親在定北,你可是他握在手裏的繩子。”
“若是皇上肯定不會放我,是定平王放的我。”
馮清歌聽到這,眉頭一皺,難道他暴露了自己景華樓的身份,卻聽殷鴻離繼續說道:“定平王有一枚不願丟棄的棋子,而我想了辦法將這枚棋子好好地送回他身邊,這便是他答應我離開的條件。”
“你糊塗了,趙承乾是非常聰明的人,你這是暴露自己了。等他想明白,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你。”瑞平長公主的語氣裏似乎更加氣憤。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日後自有其他法子……”殷鴻離還在說著什麼,卻見馮清歌一下推開了門。四個人麵麵相覷。
馮清歌站在門外不曾進來,隻是向瑞平長公主行了禮,便對著殷鴻離麵無表情地問道:“敢問世子,送回趙承乾身邊的那枚棋子可是龍南靖?”馮清歌的話音裏冰冷得無一絲溫度。
殷鴻離一下子便明白馮清歌是真的生了氣,卻還是回道:“清歌說得不錯,的確是他。”
馮清歌低著頭,靜了一瞬再抬起,眼裏有大顆淚水像珠子一樣紛紛往下掉落,直砸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