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口,羅氏已領著巧文候著。馮遠敬急得一夜未睡,卻必須上朝去。馮墨寒也去了軍營。馮老夫人那邊並沒有收到一絲消息,年歲大的人也不驚動了。
馮清歌從馬車下來,便見羅氏眼圈紅著,立時便拉住她的手,跟著眼淚就在框裏打轉。馮清歌立即用帕子掩住她的眼角,低聲勸道:“母親別這樣,這是在府門口,會惹人笑話的。“
馮清歌轉身扶著瑞平長公主出了馬車,羅氏趕緊走到麵前行禮:“長公主請府內坐坐。”
瑞平長公主一手被馮清歌扶著,一手拉過羅氏,笑著點了點頭,三人便進了府。
屏退左右,坐在主位上的瑞平長公主歎了口氣說道:“秀蘭,本宮不能瞞著你。承澤行事太過荒唐,叫清歌受了委屈。皇上那裏稍後本宮會親自去說明,隻說本宮十分喜歡清歌,想將清歌帶回南都陪住一段時間,你也知道,過一月正是先王的年祭。別的也罷了,隻是鴻離那孩子救下清歌時,砍下承澤的一條臂膀,皇後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秀蘭,你可要舍得,此事非如此不可了。“
羅氏聽得臉色都白了,哆嗦地拉過馮清歌道:“我的歌兒,你還好吧?大皇子他怎麼……怎麼可以這樣!“
“母親,歌兒很好,多虧了殷世子去的及時。”馮清歌寬慰了羅氏一句,便對著瑞平長公主跪行了大禮,“清歌多謝長公主的慈愛,您的恩德清歌銘記於心。”
瑞平長公主拉起她,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本宮能幫你的會盡力去幫的。做不到的便隻能說一句抱歉了。”
“秀蘭謝過長公主”羅氏帶著哭音想要行禮,被長公主攔住,說道:“你且放心吧,以我們的情分,本宮一定會護好清歌的。好了,本宮先回去換了朝服還要去宮裏見皇上,就不多留了。”
朝堂之上,一本本記錄著大皇子種種行徑的奏折放在皇上的龍案上,最上頭正是製銀案的最新情況。薛重川指認大皇子指使他將私銀摻雜在官府流通的銀子裏給人抵當,已經斷斷續續月餘了,隻因摻得不多,所以一時半會兒沒有被人發覺。
皇上盛怒之時,令人提大皇子問話,卻聽大理寺回稟,昨夜宵風寨的餘孽魏子淵因其父的死因向大皇子尋仇,砍掉了他的一條臂膀,而魏子淵其人並未抓獲。
一地奏折,一地碎片。皇上猛地起身將龍案上的東西掃落在地,百官驚地跪下。殷鴻離跟著跪下,眼眸裏是森冷的光,唇邊是涼薄的笑意。魏子淵的確查到他魏家的死跟趙承澤有關,也自願承擔斷臂的事。而趙承澤現在昏迷不醒,這些罪狀送到皇上跟前,就算他醒了,誰還會聽他申辯。
“大皇子趙承澤不仁不孝,放縱荒誕,行事不謹,今奪去皇子身份,貶為庶民,幽禁於平洲太和廟。”皇上心情微微平複了些,雙手按在龍案上,一字一句地說著,聲調低沉似有血凝於喉間,說完仰天又歎了一句“朕愧對於先皇後啊!”噴出一口鮮血,緩緩倒在龍椅上,大殿上眾人驚慌一片。
定平王立即跑上前,跟王大監一起扶著皇上,四皇子大喊道:“宣太醫”,又將百官遣散。此刻誰敢走,紛紛站在殿外等候。
殷鴻離雙手交握胸前,麵無表情地立在宮門的柱子邊。看形勢皇上的病越發沉重了,而趙承澤此次是徹底斷送了前程。他並不怕趙承澤的報複,屢次三番地想動清歌,他已經忍了太久。而這一次京城上空的天才真正地變了。抬頭看了看天,他淡淡一笑也不回頭,便往宮外走去,身後是著急的眾人。
瑞平長公主剛到宮門外,便得到皇上病重的消息,連忙進宮侍疾,在甬道上遇見走得飛快的殷鴻離。
“鴻離給長公主請安。”殷鴻離忙行了禮,在宮裏他並不叫舅母。
“皇上可還好?你的事……”瑞平長公主低聲問道。
“太醫說晚上急怒攻心,喉間尚有淤血,必須要清除了血,再好好養著,不能操持國事。大皇子……不,如今是庶民趙承澤了。”殷鴻離回得飛快,語氣裏卻聽不出任何情緒。
瑞平長公主皺著眉頭,也不說話,隻是歎了口氣道:“過幾日本宮便要回南都去,到時本宮會帶走清歌的。你……你斷了心思最好。”
隻見殷鴻離微微一笑,眼眸裏閃著光道:“鴻離此生非馮清歌不娶。鴻離就不打擾長公主了,先告退了。”說完複行了一禮離去。
瑞平回身看著他直挺的背影,不再說什麼,扶著瑞祥的手往殿內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