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1 / 3)

二天

筠貴妃歎了一口氣,道:“和歡的性子,卻是與我那從未見過麵的娘親越來越遠了。聽父親說,我娘親的性子,是最溫婉多情的,縱使我不曾見過她,但是在我父親的敘述中也是可以窺得一二的,隻是這些年過去了,溫婉多情不曾見過,倒是越來越囂張跋扈了。”

筠貴妃手支著額,閉目不語,嵐語垂眸思索,斟酌語句,半晌道:“已故的靜王妃,自是和歡比不得的。靜王妃是名門淑媛,而和歡,不過是鄉野村婦的女兒,再如何調教,也是成不了靜王妃那般的人,不若便這樣讓她繼續下去,日後,也可成為助力。”

寂靜的椒香殿裏隻有嵐語說話聲回蕩,博山爐裏檀香燃起青煙嫋嫋,筠貴妃擺了擺手,道:“先把那檀香熄了,聞著心煩。”

嵐語應了聲是,將茶水倒入博山爐中熄滅了檀香,瞧著一縷青煙嫋嫋升起稍頃又散,方才道:“主子,檀香靜心,心靜,方才無所煩擾。”

筠貴妃理了理袖口處的褶皺,漫不經心道:“靜心,心靜,我何嚐不知,隻是這煩惱自擾,便是無煩惱,到了這地位,也是要自尋煩惱的。罷罷罷,你先下去吧。”

嵐語應了聲是便出了殿,她在殿外張望,見和歡躲在長廊那頭,正拿著袖子擦著眼睛,嵐語歎了口氣,慢慢走過去,伸手搭在和歡肩膀上,她感覺到掌下和歡的身子顫了顫,往一側移開,稍頃又移了回來。嵐語被和歡這般孩子行徑逗得生趣,噗嗤一聲笑道:“好了,不哭了,方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和歡揉了揉酸澀的鼻子,聲音帶著哭腔,“我,我都聽到了,主子,主子真的是這樣看我的嘛?嵐語,連你也是那樣看我的嘛?我真的很跋扈嘛?”

嵐語歎道:“主子心煩意亂的話你也當真?我不如此說,你以為主子會放過你嘛?和歡,你已經闖了太多禍事了,接下來的日子,你便好好的在屋子裏反省吧。幾時想清楚了,幾時再來見主子,不要讓主子心煩,當不了靜王妃一般的人物,至少也要比那陶順常強些。主子不會讓你去當皇上的嬪妃,主子隻會讓你在適當的年紀,給你挑個好的男子將你嫁了,讓你下輩子,衣食無憂。”

和歡微張口,神情有些呆滯,喃喃道:“衣食……無憂,主子會讓我,衣食無憂嗎?”

嵐語微微彎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和歡的臉頰,柔聲道:“主子說的,我會騙你嘛?主子最疼的就是你了,自然也要讓你衣食無憂了,你在主子身邊呆了半輩子,主子是不會想你的下半輩子也呆在她身邊的,找個好男子,嫁個好婆家,不至於在這深宮裏蹉跎了歲月。”

和歡愣愣的點頭,道:“我,我知道了,主子,主子是最疼我的。”

嵐語道:“你知道就好,明年你就滿二十了,主子,也為你挑了一個好婆家,是主子外家的一個遠親的庶子,心地好家中又富裕,你嫁過去,定是能享福的。”嵐語說著話語中漸漸染上一絲悲涼,和歡可以出宮成親,而她呢?或許她這一輩子,都要在這宮中,蹉跎到老了吧。

和歡點點頭,抬手用力的擦了擦雙眼,眼一彎應道:"我記住了,就算將來我出了宮,也不會忘記你的,除了主子,就數嵐語你對我最好了。"

嵐語抽出絹帕輕輕的為和歡擦掉臉上的淚痕,語帶嗔怪,"你啊,眼睛都擦紅了。你要記著,嫁過去之後就是人婦了,要收斂起你的性子,不要這麼莽撞。免得衝撞了別人,那時候,主子可沒發給你兜著了。"

和歡握住嵐語的手,用力的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會的。"

嵐語柔柔的笑著,道了句,"乖,聽話。"

五月的風已帶著些許熱意,風吹過回廊掀起嵐語與和歡兩人的裙角,兩人間的氛圍溫馨而又柔情,仿佛是夏日午後的那一縷微風,吹過心頭拂過額發,柔情繾綣。

話分兩頭,這廂嵐語與和歡二人姐妹情深,那頭嘉才人卻是冷著一張俏臉,看著眼前瑟瑟發抖的陶順常。

方才嘉才人從翊坤宮出來,經過太液池見太液池畔垂柳千頃,隨風而動妖嬈多姿,一時心喜便領著婢子入了太液池,誰曾想正撞見陶順常於此起舞,又憶起陶順常是鈺夫人的人,想起翊坤宮中鈺夫人的那番話心氣就不順,見陶順常獨身一人於此,這眼珠一轉,心思一氣便有了計較。

嘉才人款步上前,以袖掩唇嗤笑,道:"陶順常好舞姿,便是那教坊裏的舞娘都比不上吧。"

陶順常聞聲,停下舞而回首,見是嘉才人急忙見禮,然陶順常話未說完,嘉才人又道:"聽聞陶順常原是一宮的宮娥,跟了個好主子才有飛上指頭變鳳凰的機會,隻可惜,麻雀終究是麻雀,在怎麼變,也是變不了鳳凰的。"

陶順常雖然對嘉才人有所忌憚,但聽完她這些話,卻是再忍不得,鈺夫人雖然是利用她,但對她確實是有知遇之恩,隻是羞辱她還好,但是說上了鈺夫人,可就是再忍不得了。

陶順常抬起頭,神色淡漠,語氣不卑不亢,"妾身有諸多不好,才人指出妾身定當謹記於心以求改正,但鈺夫人貴為夫人,不是才人可隨意評價閑談的,才人還是,積些口德的好。"

陶順常話音方落,盛怒的嘉才人已經命婢子架住陶順常,而嘉才人伸手便是一聲清脆的聲音,陶順常難以置信的看著嘉才人,感覺自已一側的臉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