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打掃完這些地方,需要洗的東西也差不多能洗好。
“奈奈今晚還要住下來嗎?”端坐在掃地機上麵的黑貓太宰經過貓沢奈奈身邊,問道:“蘭波先生他們留在高專會很擔心吧?”
一晚上跟他這個背叛者呆在一起,沒有電話沒有消息,更是沒有天亮就立刻回去高專。
怎麼看都十分危險的行為。
“今晚要回去高專,”她擦著桌子,認真回答:“要是今天都不回去,蘭波先生他們肯定會擔心的。”
原本她說的隻是回來並盛町看一眼,沒有說過要留在這裏住下。
隻是貓沢奈奈想著天亮以後要把打劫他們的黑車司機送去警署,要是開車回去高專之後還要重新拉著人再出來一趟。
還不如住在並盛町的房子一晚上,等睡醒休息好再把黑車司機送去警署,這樣也不用多跑兩趟。
黑貓太宰低笑一聲,道:“我還以為奈奈今晚也要留下來。”
這麼勤勞打掃家裏的衛生,原來不是想著留下,隻是單純看不過眼這裏這麼髒。
不過也是,他不能跟著貓沢奈奈回去高專,她又憑著留在並盛町的小房子。
呆在宿舍多睡一會懶覺再起床上課,不比在並盛町早早起床開車前往高專上學要舒服得多。
“今晚確實是不行,”視線垂落正好看見黑貓細長的尾巴煩躁甩動兩下
,拖在掃地機後麵不時掃動兩下揚起一片灰塵,“太宰先生的尾巴要弄髒了。”
她彎腰撿起黑貓太宰的尾巴,重新給他順過來放在身側的位置,道:“不過明晚會回來。”
不安分的尾巴抬起一頓,黑貓太宰困惑問道:“為什麼?”
他以為貓沢奈奈這次離開就不會再回來。
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回來這裏。
“什麼為什麼?”貓沢奈奈的神情比他更加困惑,道:“這裏不是我家嗎?我想回來就能回來的地方啊。”
她回自己家還需要什麼理由嗎?單純想回來就回來。
他安靜片刻,笑著道:“是啊……這裏是奈奈的家,自然想回來就可以回來。”
意味不明的重複話語讓貓沢奈奈眨眨眼,不解又茫然看著他:“?”
她剛剛的回答有什麼問題嗎?總感覺說了以後,黑貓太宰的心情似乎沒有之前好
“我還以為奈奈是舍不得我才留下,”貓咪端坐的姿勢改為趴臥下來,四隻爪子端端正正放在身下,尾巴左右晃動兩下,似真似假道:“原來隻是單純想回來住一住,真是讓人失望。”
掃地機負擔著九斤重的黑貓艱難在貓沢奈奈腳下的位置挪移,打掃之前積累下來的厚厚灰塵,鳶色的貓咪眼睛假寐般閉上,一副準備進入休眠狀態的樣子。
小腿腳踝被掃地機輕撞過幾下,識別到障礙物的掃地機轉頭繞路去別的地方繼續清掃。
貓沢奈奈一手壓著抹布,低頭看著被她擦得鋥亮的桌麵,緩緩道:“也有這部分原因。”
舍不得黑貓太宰獨自留在空蕩無人的房子,從早到晚一動不動呆在一個地方。
她不知道黑貓太宰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回來,或許是無處可去、或許是隨便找一個地方暫時打發時間……
但她不想留著黑貓太宰孤零零呆在這裏。
貓沢奈奈知道隻有自己一個人呆在房間是多麼寂寞的事,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沒有別的地方能去,每天能做的事就是坐著看向窗外發呆。
數窗戶外麵的樹有多少片葉子、看住在樹上的小鳥會生出幾隻鳥寶寶,看著樹葉由綠轉黃再落下,第二年春天又重新冒出新芽長出葉子。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重複看著同樣的風景。
直到窗外的樹被鋸掉,唯一可以看的東西也要失去,仿佛整個世界的安靜傾覆而來,寂寞如潮水不斷蔓延升高,最後淹沒自己的全部。
貓沢奈奈不知道黑貓太宰會不會害怕寂寞,她隻是以自身的角度出發,不想留著他一個人被寂寞包圍。
即便他現在還是“背叛者”,不願意跟著她回去高專。
“雖然可能性很低,”她轉身離開去打掃下一個位置,慢慢說道:“但要是太宰先生感到寂寞……”
她不會留下他一個人在這裏。
黑貓太宰緩緩睜開眼睛,鳶色的眼眸沉靜望著前方的位置出神。
這次他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靜靜聽著掃地機四處移動發出的吵雜聲響。
……
雖說貓沢奈奈開始嘀咕著壞貓貓不配吃蟹肉罐頭,但午餐時間她還是非常誠實拿出偷藏起來的蟹肉罐頭放在黑貓太宰麵前。
美名其曰,這是對他認真打掃的獎勵。
看著貓沢奈奈在家裏轉悠走過四五個地方,每一個地方都掏出一個蟹肉罐頭,黑貓太宰心情複雜道:“這是奈奈之前藏起來的罐頭嗎?”
為什麼要每個地方藏一個?罐頭又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
食物類的罐頭不放進廚房,反而放在什麼電視櫃、書架上層書與夾板的空隙、壁櫃的棉被裏麵還有吊頂上的視角盲點位置。
他還是第一回見貓沢奈奈有玩尋寶
遊戲的興趣。
“不是的,”她搖搖頭,扭捏一下小聲道:“是今早買便當時一起買回來的。”
黑貓太宰抬頭看她,疑惑問道:“那為什麼要藏起來?”
不是以前存下來的罐頭,當做應急儲備糧食,為什麼要藏得這麼隱蔽?而且還要每一個罐頭都分開放去不同的地方。
“我擔心太宰先生會吃多,”她支支吾吾回答,臉頰幾乎要埋進便當裏麵,“以前太宰先生吃蟹肉罐頭就沒什麼節製。”
勉強要說的話,這也算是一個原因。
不過不是她最開始把罐頭都藏起來的原因。
黑貓太宰看著打開的蟹肉罐頭,低頭嗅聞一下味道,緩緩問道:“那為什麼現在不怕了?”
“呃、我不是說了嗎?”她有些心虛道:“這是給太宰先生的好貓貓獎勵。”
隻有好貓貓才可以吃蟹肉罐頭。
她還是遵循著這個原則沒錯。
隻是願意幫忙打掃衛生,順帶監工一下的黑貓由不願意說實話的嘴硬壞貓貓變成幫忙打掃衛生的勤勞好貓貓。
所以她才會把藏起來的所有蟹肉罐頭都拿出來。
貓沢奈奈可是相當有原則的女人。
“獎勵嗎?”黑貓太宰輕笑一聲,尾巴矜持又優雅劃過一個圈,道:“奈奈願意給我這麼多獎勵,看來是對我的表現很滿意。”
貓沢奈奈差點被便當嗆住,悶悶咳嗽幾聲,壓著胸口弱弱應道:“倒也沒錯。”
黑貓太宰笑而不語,低頭開始品嚐美味的蟹肉罐頭。
他當然知道貓沢奈奈說的話有異,對他今天的表現滿意是真,但藏起蟹肉罐頭的理由就不好說了。
總歸不是什麼怕他吃多了。
以他們家現在的資產想要隨便吃蟹肉罐頭還是相當簡單的事,沒有經濟負擔剩下的就是擔心他的身體。
很早以前黑貓太宰就說過道具靈魂的身體並不是普通的貓咪,他可以胡吃海塞都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遠比當人的時候還要能吃。
區區四五個蟹肉罐頭對黑貓太宰來說,不過是分分鍾能解決的小前菜。
跟他相處過這麼長時間,貓沢奈奈不可能不知道他吃螃蟹時的飯量,說什麼擔心他吃多了都是無稽之談。
肯定是有什麼別的理由驅使著她把蟹肉罐頭都藏起來。
“太宰先生,蟹肉罐頭好吃嗎?”
她扒拉著便當,一眼一眼瞅著黑貓太宰。
他矜持又克製道:“非常美味。”
以黑貓太宰對螃蟹的喜愛程度,怎麼可能說出不好吃的話。
隻要是螃蟹在他這裏都是好吃的,區別隻在於好吃和非常好吃以及絕頂好吃。
“奈奈是不想幹吃便當嗎?”黑貓太宰壓著一個蟹肉罐頭推過去給貓沢奈奈,道:“奈奈可以吃這個,蟹肉是非常美味的佐料。”
他語氣壓低幾聲,帶著蠱惑的意味:“任何食物隻要加入蟹肉都會變得美味加倍。”
這是大螃蟹教信徒的堅持。
蟹肉罐頭肯定比什麼海苔便當、肉丸便當、炸豬排便當要好吃無數倍。
貓沢奈奈連連搖頭,婉拒道:“我吃炸豬排便當就夠了,再多的我也吃不下。”
黑貓太宰有些惋惜,道:“那我們下次再一起吃吧。”
“好。”她輕應一聲,欲言又止看著他,想說什麼又沒能輕易說出口。
“奈奈想說什麼?”他大大方方說道:“奈奈想說什麼都可以直接跟我說,就算是抱怨的壞話,我也不會生氣的。”
貓沢奈奈連忙否認道:“不是壞話!”
她哪有什麼壞話要跟太宰先生說。
最生氣的時候也說
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何況是現在這樣兩個人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吃午餐。
“我是想問、為什麼太宰先生今天看起來沒什麼胃口的樣子?”
她小心翼翼等著黑貓太宰的回答。
努力想通過麵前黑黢黢的可愛貓臉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可惜貓咪要是這麼容易能被人看穿就不是貓咪了。
動物與人類之間天然有著情緒隔閡,不以動作表達理解情緒,隻看小貓咪的臉想要判斷對方的情緒絕對是錯誤的做法。
這樣不僅不能知道貓貓心裏是怎麼想的,甚至容易把自己輕易蒙騙過去。
畢竟貓咪的臉無法做出生氣的情緒,除非是更加明顯的哈氣呲牙炸毛表現,否則沒有人能通過貓咪的五官表情看出它們的想法。
“奈奈覺得我沒什麼胃口,”黑貓太宰緩緩看著吃空的三個罐頭,真心疑惑道:“是因為我今天隻吃了三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