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出來,他今晚做的一切不白費了嗎?
詹二有些悻悻然的,心情很不好。
旁邊的管家見他出來,連忙過來邀請他:“詹二公子,我家老爺說,今夜多虧了你們才守住了府衙。老爺特意讓廚房準備了一些吃的讓大家墊墊肚子,其中還有我們家二姑娘白日裏做的青團,二公子可一定要嚐嚐。”
詹二本來是不感興趣的,但聽說青團是奚二姑娘做的,便沒有拒絕。
他走入偏廳,就見紀三已經來了,正坐在桌子前,見了他忙笑道:“詹兄來了,快,喝點熱湯暖暖身。”
詹二坐下拿了一隻青團咬了一口,軟糯好吃,還帶著一股清香味,奚二姑娘的廚藝可真好。他美滋滋地想著,吃完一個又不自覺地拿了一個,第二個還沒吃完,他便覺得頭有些暈,剛想說話,便張嘴想說話便看到對麵的紀三啪地一下腦袋壓在了桌上,手裏的半碗湯都灑了出去。
他立馬意識到了這吃食被人動了手腳,想說什麼,可腦袋越來越沉,跟著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
詹二是被一陣冷風吹醒的,他舔了舔凍得發青的嘴唇,艱難地睜開困頓的眼睛,發現還是黑夜,不過他被綁在了一根木樁上,斜側麵好像是厚厚的城牆。
他艱難地挪了一下頭,發現旁邊的木樁上也綁了個人,正是紀三。
他想起來了,在他昏迷之前,紀三比他先一步昏迷。
“紀兄,紀兄,醒醒……”
周嘉榮悠悠轉“醒”,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困惑地問:“詹兄,這是哪裏?我們怎麼被捆了起來?”
詹二氣得直咬牙:“誰知道呢?這奚修文是得了失心瘋吧,竟敢對我動手,等我回了漳州府,將此事告訴了我父親,有他好看的。”
“你說這事是奚……大人所為,為什麼?”周嘉榮不解地問。
詹二氣哼哼地說:“誰知道呢!”
話音剛落,一道低低的咳嗽聲從旁邊傳來,緊接著,火把燃起,這下詹二看清楚了全貌,並不是他的錯覺,這就是在城門口。
“奚伯父,你這是做什麼?”詹二大怒。
奚修文坐在椅子上,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大氅,仍不能禦寒,他仍不時的咳嗽,聽到詹二的質問,奚修文抬頭,冷眼看著他說:“詹二公子,這些海盜怎麼回事,你清楚。現在要麼你將他們的分布告訴我,要麼下令讓他們速速離開汀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詹二吃驚不已,但嘴上倔強地不肯承認:“奚伯父,你少血口噴人,什麼海盜,我不認識。”
奚修文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說:“汀州府中潛入了大批海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失手殺死了漳州府通判的第二子,我心甚痛,誓要拿下這些海盜,為詹二公子報仇。”
“你,你敢!”詹二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文文弱弱病怏怏的奚修文這麼狠,急了,“你,你要敢對我動手,我爹絕不會放過你。”
奚修文睜開一雙渾濁又冷漠的眼睛:“詹二公子是死於海盜之手,跟我有什麼關係,令尊要報仇,殺海盜就是。”
詹二氣得渾身發抖,太無恥了,明明是他想殺自己,還賴海盜身上。
奚修文聽著遠處的喊打喊殺聲,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詹二:“二公子可想好了?”
詹二自是不肯承認自己跟海盜有染,不然這事若傳入朝廷,那可是抄家滅罪的大罪,他在岸上呆得好好的,可不想跑到船上過那枯燥的日子。
“動手吧。”見詹二不肯開口,奚修文失了耐心。
見狀,旁邊一直沉默的周嘉榮連忙出聲勸道:“詹兄,詹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你別強了,服個軟吧。”
詹二望過去,隻見周嘉榮焦急地衝他使眼色。
而汀州府的衙役已經拿著刀逼近了他的麵門,眼看刀就要戳到他的眼珠子上,終還是恐懼壓倒了一切,他慌不迭地開了口:“我說,奚伯父,我說……”
奚修文擺了擺手示意衙役住手,然後緩緩道:“說吧。”
詹二吞吞吐吐地將海盜的大致人數和大概的分布範圍說了:“我就知道這些,其他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這畢竟是他們內部的事。”
奚修文聽完後沒再搭理他,而是對看守的衙役說:“看好了他們,走。”
他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咳嗽聲便越走越遠,光亮也跟著遠去,隻留了十幾個衙役看守他們。
四周一片沉靜,詹二沮喪地咬緊了下唇,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嘟囔:“膽大包天,膽大包天,這個奚修文給我記住……”
啪!
忽地一聲響在寂靜的黑夜中格外刺耳,詹二猛地抬頭就看到黑夜中閃過幾個影子,幾個手刀下去,便將看守的衙役給打暈了。
緊接著,為首的那人跑到旁邊,解開了紀三的繩子:“少爺,少爺,您沒事吧?”
周嘉榮連忙說:“先給詹兄鬆綁,快!”
詹二這才辨認出來,原來是劉青幾個。
劉青幾人連忙上前給詹二和其隨從都鬆了綁。
詹二活動了一下綁得有些發麻的手臂,豔羨地說:“紀兄,你哪裏找的護衛,這麼得力,哪像我的人,半點都不中用。”
同樣是被捆綁在木頭樁子上,紀三的人就能逃脫,還能解決他們。可他帶來的這些家夥呢,簡直是群酒囊飯袋。
周嘉榮焦急地說:“這是從武館裏買來的,三歲便開始練武。你若喜歡,回頭我介紹給你,詹兄,咱們現在還是快想想辦法怎麼逃脫吧,不然萬一待會兒府衙的人來了,咱們就跑不掉了。”
詹二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著急地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緊閉的城門,那邊還有人守著,而且落了鎖,沒有鑰匙,他們這點人可沒辦法打開城門。
見他不說話,周嘉榮說:“要不咱們找個地方躲起來,等白天若是開了城門,再喬裝打扮一番,想辦法出城離開這個鬼地方。”
詹二也擔心待會兒奚修文的人會殺回來,連忙道:“走,紀兄,跟我走。”
他帶著周嘉榮一行繞進了旁邊的巷子,七拐八繞的,走了約莫兩刻鍾,前方響起了喊打喊殺聲。
詹二頓時精神一陣,帶著周嘉榮過去。
隻見幾十個海盜提著雪亮的刀對準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中年男人:“還有呢?就這麼點嗎?快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不然老子弄死你。”
中年男人痛哭流涕,磕頭作揖:“大老爺,小人真的將家中值錢的財物都拿出來了,您饒了小人吧……”
“範鎮。”詹二驚喜地喚道。
海盜頭目一聽被人叫出了真名,連忙抬頭循聲望去,一看是詹二,詫異極了,摸不準要不要相認。
詹二看出了他的猶豫,連忙道:“奚修文那個老匹夫懷疑上了我,將我抓了起來,幸虧我這位兄弟的手下得力,才將我救了出來。”
範鎮的目光落到了周嘉榮身上,像刀子一樣刮過。他顯然沒詹二這麼好打發。
詹二忙介紹:“這個是我在漳州府結識的好兄弟紀天明,這次隨我一同來汀州府買些海貨,遭受了無妄之災。”
他之所以這麼客氣也是看在劉青幾個武藝不凡的份上。
現在奚修文翻了臉,要對付他,僅憑他手底下那幾個廢物,他一點都不安心。
聽說是從漳州來,範鎮放下了戒心,詫異地說:“這個奚修文,怎麼敢對你動手,他瘋了不成!”
“誰知道那個糟老頭子在想什麼。”詹二急切地說,“他若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來抓我的。咱們先想辦法出城。”
範鎮有些不得勁兒,好不容易混進了汀州府,還沒搶痛快呢,這就要離開,今夜不是白忙活了嗎?還要死好些個兄弟。
但詹二可是詹向平的愛子,這個大少爺不能出事。
衡量了一番,範鎮收了刀:“放你這一碼,走。”
僅他們幾十個人又要保護半點武藝都沒有的詹二,若遇到大批的駐軍,可沒有勝算。
範鎮想了一下,帶著詹二去找了另外一隊海盜。
他掏出一個海貝做的哨子,捏在手裏吹了幾聲,三長兩短。不一會兒,另外一隊海盜便跑了過來跟他們彙合。
接下來,他用這種方式聯絡了好幾隊海盜。
隊伍越擴越大,足足發展到了五六百人,占了今晚潛入城中的海盜的一大半。
眼看天要亮了,範鎮帶著隊伍往城門口跑去。城中守軍隻有這麼點,比較分散,他們這麼多人,足以強製打開城門,衝出去了,至於剩下的少量海盜,可以潛伏在城中,等城門開了再出去。
而且為了避免被城中守軍和衙役守株待兔,他們還特意繞開了離碼頭最近的那道城門,而是選擇了旁邊的北門。
一行人趕到北門,正準備強闖出去,卻見四麵八方都亮出弓箭,一支支羽箭對準了他們。
顯然,奚修文的人馬已經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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