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嘉榮一意孤行,朱強皺眉道:“殿下為何堅持要去?殿下若不放心他人,不若派微臣前去,領兵剿匪,臣一定會將倭寇海盜誅殺殆盡。”

都是自己人,周嘉榮給他們透露了一個消息:“我這次去不是為了打仗,而是考察是否有開海禁的必要。”

此言一出,大臣們都震驚了。朝堂之上,打和海禁的呼聲幾乎是一麵倒,殿下卻要開海禁,這是為什麼?

“陛下,那倭寇海盜屢屢侵犯我沿海地區,連官兵都可殺,若是廣開了海禁,他們豈不是無法無天。恐怕沿海將再無寧日可言。”孔祥勝擔憂地說。

周嘉榮道:“這些人當然不能留,但這跟開海禁並不衝突。我朝與匈奴人互市,一年都能帶來數百萬兩稅銀,東南沿海之廣袤,與多國皆有往來,若是開放,假以時日,海關稅收不會低於互市之利。我意已決,諸位大人都是值得信賴之輩,因此我才會將大家召集起來,提前通知大家。稍後,我會下告示,我準備去一趟西北,考察互市,看是否有增加互市,往西北邊關遷移百姓的打算。朝中大事,能拿主意的,便諸位大人決斷,若不能拿主意的,可通過秘密渠道,送到我手中,由我來定奪,若事情緊急,拿不定主意的,諸位找皇後娘娘。”

聽他將後路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了,大家都知道勸不動他了,隻能接受了這件事。

難怪殿下會提前將中山人貶為庶人,發配去西南地區,原來是防止他不在京城,人心浮動,萬一中山王或其勢力的漏網之魚借機生事,出現動蕩。

大家垂頭喪氣地離開,心裏都有些不得勁兒。

劉青見狀,也有些不讚成:“殿下,您真的要去嗎?”

周嘉榮笑看這他:“怎麼,你也要勸我?”

劉青道:“小人是擔心殿下的安危。這些人膽大包天,連崔將軍都敢殺,手裏又有火炮,太危險了。”

“有跟匈奴人打仗危險嗎?”周嘉榮反問。

劉青被問住了,愣了半晌道:“可匈奴人沒有火器。”

周嘉榮說:“那我更得去,正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此事關乎大齊未來的國運,我必須走這一趟。更何況,這是大齊的領土,我身為儲君,若都不敢在大齊的領土上自由往來,豈不是太可笑了!”

紀天明聞言笑道:“劉侍衛,殿下心裏自有盤算,你就別擔心了。這樣吧,殿下以江南商人的身份前去東南沿海一帶,就說是去做買賣的,到時候旁的人也不會懷疑他的身份。我正好認識不少江南商人,可為殿下打掩護,殿下若不嫌棄,就讓葉和通隨殿下走這一遭。葉和通一直替屬下打理江南生意,認識不少生意場上的人,有他陪同,更能取信於人,而且也能接觸到不少東南沿海商人,打探更詳細的情況。”

葉和通是紀天明的親信,也就等於周嘉榮的親信。

周嘉榮見過他一次,對其辦事能力也很認可,便道:“還是天明想得周到,就這麼安排吧。我走後,京城之事交由先生,若有什麼異動,先生第一次時間通知我。”

說完給了紀天明一個令牌。

紀天明鄭重做了一揖:“殿下放心,京中事務有屬下。”

除了通知親信,周嘉榮還進宮將此事告知了徐皇後。

徐皇後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是滿臉不讚同:“嘉榮,倭寇和海盜有火器,太危險了,你身份尊貴,怎可輕易涉險。”

周嘉榮說:“母後,我是皇子王爺時就可去江南,如今成了太子,反倒不能去了……”

“嘉榮,母後不是這個意思,母後是擔心你的安全。”徐皇後解釋道。

周嘉榮微笑著說:“兒臣明白,如今兒臣已是儲君,性命也不是兒臣一個人的,兒臣身後還站著無數的人,他們為兒臣出謀劃策,出力出人,兒臣也要保他們一世富貴才對。”

他身上所係的不止有他一人的富貴權力,還有皇後永寧、諸多大臣的富貴榮華。所以他們才會極力阻攔他去。

徐皇後歎氣:“太子你既然心裏都清楚,為何還要以身涉險?你已經拿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如今沒什麼比你的安全更重要了。”

周嘉榮笑了:“母後,想要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太平,萬邦來朝,莫敢進犯!”

現在距他的目標還太遠了。

徐皇後看著周嘉榮意氣風發的臉,野心勃勃的眼神,心中微微觸動,是啊,這才是嘉榮,他跟其他皇子,跟陛下都是不同的,也正因為如此,自己才會越來越重視欣賞這個庶子不是嗎?

若嘉榮也是利益熏心,貪生怕死,貪圖安逸之輩,上位後隻知鞏固權勢,於天下而言,不會是什麼好事。

徐皇後笑了,欣慰地看著周嘉榮,千言萬語隻化為了一句話:“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大齊需要你。”

周嘉榮笑著說:“母後不必擔心,我隻是去看看東南沿海到底是什麼情況,並不會與倭寇海盜直接發生衝突,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宮裏宮外,還請母後多看顧。”

“好,你去看看你父皇吧。孔祥勝上午來看過你父皇,估計你父皇已經知道這事了。”徐皇後輕聲給他透露了一個消息。

難怪孔祥勝上午心急火燎地進宮,非要見陛下呢,敢情是想請陛下勸阻嘉榮。

周嘉榮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進了興德帝的寢宮。

興德帝連起床都困難,已經淪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聽到宮人的聲音,他睜開沉重的眼皮:“嘉榮,你來了!”

周嘉榮行完禮,坐到床榻邊道:“父皇,兒臣來看你了,父皇這些日子可好些了?”

興德帝沒開口,而是衝孫承罡揮了揮手。

孫承罡會意,連忙將伺候的宮人帶了出去,並貼心地給父子倆關上了門。

興德帝這才慢慢開了口:“聽說你要去東南沿海?”

徐皇後果然沒猜錯。

周嘉榮點頭道:“是的,兒臣準備去東南沿海看看。”

“荒唐,你乃一國儲君……咳咳咳……”興德帝說兩句話太急就咳了起來。

周嘉榮輕輕撫著他的胸口:“父皇息怒,有話慢慢說,別氣壞了身子。”

興德帝幹枯隻剩皮包骨的手指緊緊攥住了周嘉榮的手:“知道朕生氣,你還來氣朕。朕命令你,不許去,你是一國儲君,若有個好歹,你讓朕怎麼辦,大齊怎麼辦?”

“父皇,兒臣隻是去看看,又不是去打仗的。兒臣去打匈奴,上戰場,父皇都沒這麼擔心,如今又是何必呢?”周嘉榮淡淡地說。

興德帝語塞,那能一樣嗎?那時候他身體還算康健,還能生,而且還有老六那個逆子,可如今,他隨時都可能斷氣,又隻剩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周嘉榮有個萬一,他的江山後繼無人,要拱手讓給其他人,他會氣瘋的。

所以哪怕這次的危險性遠不及抗擊匈奴,興德帝也不準許周嘉榮去。

“朕說過了,朕不許你去,這是聖旨,你想抗旨不尊嗎?”

周嘉榮不為所動:“父皇,兒臣非去不可。”

“你……”興德帝氣得臉色鐵青,逆子,逆子,他的兒子怎麼沒一個聽話的,連老三現在都不聽他的了。

周嘉榮平靜地說:“父皇莫動怒,您還要等著兒臣回來呢。”

興德帝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努力壓下心頭的火問道:“你就非去不可?”

周嘉榮說:“沒錯,兒臣一定要去,這個國策的走向關乎大齊的未來,身為大齊的儲君,兒臣當走這一趟。”

興德帝惱怒地說:“海禁是祖宗立下的規矩,豈能由你說廢就廢?你這樣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周嘉榮淡淡地說:“國策是根據當時的情況製定的,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東南沿海不但出現了倭寇還在,而且還有攜帶重器的弗朗機人,若我們再閉關鎖國,不與外界交流,遲早作繭自縛。弗朗機人的一門火炮就可射死崔勇將軍,那一百門,一萬門火炮呢?會不會轟垮城牆,那時候我們用什麼抵禦外敵的進宮?難道又要像匈奴人打過來時那樣惶惶不可終日,送錢送女人保平安嗎?”

一席話說得興德帝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興德帝指著他:“你……朕是為你好,莫非到手的皇位你都不要了?”

“怎麼,父皇準備廢儲另立他人?”周嘉榮微笑著問道。

興德帝要氣炸了,他能立什麼人?現在就還有一個老七,都不知道是他的兒子還是他的孫子,立老七,他會慪死的。他就是怕沒繼承人,皇位落於他人之手才不肯讓兒子離京的。

見他無話可說,周嘉榮站起身,輕輕替他撚了撚被角,輕聲道:“父皇好好休養吧,兒臣心裏有數,就不打擾父皇休息了。”

眼睜睜地看著周嘉榮出去,自己卻無計可施,興德帝氣得直捶打床鋪:“逆子,逆子,都是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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