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不爭山
山,不論哪裏的山都是很不一樣的,五嶽峨眉武當之所以有名,都是有它們的道理的,但是,不管是哪裏的山,都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安靜。
清晨,姑且算作是清晨吧,因為太陽還不算高,這正是貪睡的好時候。
當最後一縷陽光從打開的木窗上射到他的臉上,他的鼻子劇烈的抖動了幾下。
陽光很溫暖,正如他夢裏的情人般,在撫mo他的臉,他的眼皮沉甸甸的耷拉在眼睛上,一道道不深不淺的皺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的嘴在盡量向上翹起,卻無奈被他那部堅硬而冗亂的胡須頂住,鼾聲把胡須吹得瑟瑟抖動,時而從嘴角映出一道明亮刺眼的強光來,那是他的口水。
被子本來就沒有什麼人洗補,此刻又被他死死蹬在腳底,已經有多年未換了罷。
他睡的本來很早,但是卻起得很遲,因為他喜歡做夢,但是他說,做夢本來是不由自主的,該做的時候就得做,所以他的弟子也就都學會了做夢。
山上沒有雞,因為雞是一個自作聰明的家夥,它們自以為生活很有規律,卻不顧別人的感受,所以自從他上山後,山上就沒有雞了。
“師父,該晨練了。”門外一個滿頭蓬鬆的青年人,他正用摳過腳趾的手揉著倔強的眼睛,因為他畢竟要醒來。然後,他就走了。沒有任何重複和多於的話,這早已成為一種習慣。
他每天的任務就是叫師父起床,因為他是大師兄,大師兄的好處不少,但是責任也不輕。他雖然神情很困頓,但是腳下卻一點也不慢,因為,他相信自己可以在師父正是起床前再睡一會。
演舞廳裏參差不齊的站滿了人,靠牆邊的是唐思文和桑瑞兒,中間是一些或男或女的弟子,右邊卻是吳翠竹和大師兄雄德仁。
他們穿著很整齊,雖然色彩斑斕,卻另有一番好看之處。他們的腰杆盡量再挺直,口卻在不停的張著,但是他們的眼睛卻在時刻注意著眼前的門,因為他們隨時都保持這警惕,一等師父出來,他們的嘴就都會在第一時間合住。
他們的眼神裏突然顯現出了十足的尊敬和謙遜,師父出來了。
他們的師父劉不爭出來了,身穿著一套幹淨整潔的長袍,他正對著陽光,顯得很是精神而有氣度,他緩緩抬起手臂,挽起了略顯長了的衣袖,很是淡定從容,忽然,他的鼻子一縮,嘴巴向兩邊一撇,“阿嚏”,滿座弟子都輕巧的跳在了兩邊。
他微微有些尷尬,但是很快回過神來,就近坐在一個木椅上,“今天的晨練開始。你們誰將我這個月教的‘不爭拳’打一遍啊?”
雄德仁的眼中又露出了一絲無奈,因為他知道,每次打拳都是自己先打,這會實地們早已站在兩邊看他打了。
他沒有抱怨,因為他是大師兄。於是他不等師父示意就開始了。抱拳,行禮,起式,他早已很熟悉這套拳法了,因為這套拳法他們豈止學了一個月?但是他的全路終於慢慢的亂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上個月的一個晚上,他和吳翠竹說了幾句話,他就打不好了,他很亂,亂的不止他的套路,他偷偷看了看身旁的吳翠竹,隻見她也在看自己,心中一陣熱辣,接下來的一招金雞獨立竟然沒有站穩,身子晃了晃,就斜斜地倒了下去。
他沒有在以笑聲和師父的歎氣,迅速的站起來,走進了師弟們中間,因為他早就不在乎了。
“德仁,你越來越不像話了。”劉不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他本來就不在意這些,隻要有他們陪著自己,他也就沒有什麼別的要求了。
雄德仁嘿嘿一笑,摸摸腦袋,似乎很得意的樣子。其他人雖未笑出聲來,但是都已是難以忍受了。他們雖然沒有什麼高深的武功,但此刻卻覺得很開心,他們早已對此知足了,生活本就該如此,他們想,快樂不就是這樣的大笑一場嗎?
劉不爭到底是修為比弟子們高出許多,竟然強自忍住,正色道:“不許笑,看我示範。”
話已說罷,他卻不及著動手,隨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口喝光,站起身來。
雄德仁本來想製止師父,因為那茶是他昨天喝剩的,但是說時遲,那時快,師父是何等身手,早已將一杯茶喝了個幹淨。
劉不爭說話間已經打出了前三招,拳勢在他那寬大的袍袖的烘托下果真是虎虎生風,很有氣勢,那一招金雞獨立更是站的別有一番意味,雄德仁看到這裏竟然有些癡了,“師父就是師父”,他想。
劉不爭雖然多年沒有勤加練習但是這套他從長拳中截出來的“不爭拳”卻是爛熟於心,打的也極為流暢。他心中很是高興,一個掃堂腿猛地掃去,隻覺哢喳一聲,內褲的褲襠扯破了,他心中實是吃驚不小,這才想起這內褲已經穿了三年多了,不破才怪,於是草草收勢,贏得了一陣陣雷鳴般的掌聲和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