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揚瞪了她一眼：“怎麼，你還是懷疑我？”
“不。我們冷靜地回憶一下，那天，你根本沒時間跟她合影；今天我們又是盯著衝印店的老板衝曬的。那麼隻有一種可能……”
“是什麼？”龍揚突然瞪大眼睛，呼吸急促地說。秦麗和龍揚恐怖地互相瞪著，又一起看那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似乎也正在用微笑告訴他們什麼。
秦麗扔下照片，將龍揚拉進臥室裏，關上門，悄悄地問：“事到如今，你實話告訴我，在我之前你有沒有過其他女朋友？”
龍揚急得臉紅脖子粗：“我知道你是文藝青年，你是不是懷疑她是我的前任女友，然後她尋了短見或因病去世，現在又來尋咱們的晦氣？我們出去，我對天發誓！”
秦麗捂住他的嘴：“我信你還不行嗎？看來，我們隻能問我大姨媽了……”
龍揚一聽，臉一沉：“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龍揚！”秦麗的臉也黑了下來，“當初我大姨媽極力阻止我們走到一起，你對她有意見我可以理解。但最後我還不是嫁給了你？她還不是一樣送來了賀禮？我愛的那個龍揚不是這麼小肚雞腸的男人啊！你別讓我太失望了我跟你說！”說著說著，秦麗哭了起來。
秦麗一哭，龍揚心軟了，低聲下氣地說：“好了好了，我不是對她有意見。而是……而是你記得嗎？她當時反對我們的理由是那麼可笑，說什麼……”
“是，她說我們八字不合，結婚了遲早會有不測之事。”秦麗邊哭邊說，“可我當時也不信她的，才跟你結了婚。現在我們遇到這可怕的事，不正證明了她的預見是正確的嗎？”
“那萬一她還是堅持我們不能在一起生活呢？”龍揚急了。
秦麗一聽，破涕為笑：“你傻啊龍揚，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啊！我們隻是去聽聽她的意見，隻要不讓我們分開，其他的都聽她的。好嗎？”
龍揚沒轍，答應了：“好，我聽你的。但你可不能全部聽她的。”
在那個時候，要從廣州市區過珠江到番禺去還是比較麻煩的。公交、渡輪、公交，沒三個小時到不了目的地。
等到星期天，秦麗買了一袋煌上煌臘味當手信，又把在杭州買的絲綢圍巾戴上，帶著底片和照片，和龍揚兩個人輾轉到了番禺大石秦麗的大姨媽家。
村口下了車，秦麗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車站對麵——那不正是她表姐江萍嗎？
江萍也看到了龍揚和秦麗，趕緊走過來：“小麗，你們終於到了，我脖子都望酸了。”
秦麗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來？”
江萍神秘地說：“你忘了你有一個能掐會算的姨媽嗎？我媽今天一起床就對我說你們會來，讓我中午到村口接你們。我們搬了新家，她怕你們找不到。”
不是吧，這麼神？龍揚滿腹疑慮。進了村，左拐右拐，走到一戶嶄新的兩層樓前，江萍說：“到了，請進來吧。”
一個60歲左右的阿婆在院子裏喂雞，一見他們進來，把盆子往地上一放，也不說話，就那樣站在那裏。秦麗一見，趕緊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叫了一聲“大姨”，龍揚也跟著小聲地叫了一聲。
阿婆沒吭聲，看了龍揚一眼，轉身進廳。江萍使了個眼色，秦麗把手信塞給她，跟著姨媽進去。
“大姨，你身體還好嗎？”秦麗問。
“閑話不說了，說正事。”阿婆聲音輕，卻很清晰，“說吧小麗，去杭州撞到什麼了？”
龍揚心頭一震。
“姨媽，你先看看這個——”秦麗從包裏把照片拿出來遞給她。
阿婆接過照片，眉頭皺了一下。她將照片翻來覆去地看，最後死死地盯著照片上的女孩看。秦麗說：“大姨，當時我和龍揚在這裏合影，並沒有……”
阿婆擺擺手：“不用說了，你們先出去一下，我來問她。”
“問誰？”龍揚不解。秦麗偷偷掐了他一下，拉他走了出來。
兩人一出來，門就被關上了。
江萍站在院子裏，對秦麗招手：“小麗，妹夫，到我的屋子坐坐吧。”
姐妹倆開始拉家常，龍揚站在院子裏抽煙。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隻聽得阿婆屋子的門開了。秦麗從江萍屋子出來，走上前去問：“大姨，怎麼了？”
阿婆歎了口氣：“唉，陰公（可憐）啊這個女仔。不過小麗你放心，她跟你們無冤無仇，沒想害你們，隻想借借你老公的影子。”
“借我的影子？”龍揚看了秦麗一眼傻了。
阿婆指指照片上的女孩，說：“唉，這個女仔剛才跟我說了，她生前是杭州郊區富陽的，20歲不到，隻讀了一年大學，年紀輕輕就得病死了。她同村有一家人，去年死了一後生，也沒娶老婆的。後生家人想給他辦冥婚，就跟女仔家人商量，為兩人合葬。
“那後生生前仗著父親是幹部，整天在村裏搞搞震（胡作非為），女仔一點都不喜歡他。她托夢給父親，父親便去跟那後生的父母說，不同意女兒跟他結冥婚。後生家人覺得女仔家人說話不算數，很生氣。女仔父親隻好騙說她生前跟大學同學有婚約，不能再冥婚。後生的父親說，如果拿不出證據，就要把女仔的家給拆了。女仔沒辦法，隻好托夢讓她父親幫她的忙，到西湖邊，遊客最多的地方，找機會跟一個後生仔合影，然後拿照片去給那家人看。你們那天剛好在西湖邊照相……”
“原來是這樣！”秦麗看了看龍揚。
龍揚洗脫了嫌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大姨，那天遊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就選我們呢？”
阿婆哼了一聲，說：“我早就說過了，你們八字不合，硬湊在一起，遲早出問題。你們當時在西湖邊合影，是不是請一個50歲左右，腿有點瘸的男人幫你們照的？”
秦麗說：“是啊大姨，這個你都算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