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山的臉紅撲撲的,笑嘻嘻地看著大夥。大夥終於同意郭之明替孔令山代酒,索性將全部戰火燃在郭之明身上,敬酒啊,罰酒啊,劃拳啊,一個個花樣,輪番著上陣。雙拳難敵四手,雖說郭之明的酒量驚人,但哪頂得住這麼多“酒精”考驗者。漸漸地,郭之明的眼神開始發直,舌頭開始打結,手腳動作的幅度開始加大,喝起酒來卻更加爽快。
當第六瓶酒見底後,郭之明吃喝下去的東西開始從嘴巴裏往外漾——他徹底醉了。
大家達到了目的,心滿意足,相互慶賀。孔令山也覺得這場晚宴是一場勝利的大會,團結的大會,繼往開來的大會,決定結束戰鬥。於是,他拍拍郭之明的肩膀說:“之明,今天酒就這樣吧!”
“不!”郭之明倔著大腦袋,含糊不清地說,“還沒喝夠!再開兩瓶,我還要幹!”
孔令山似乎有些不高興,板起臉道:“之明,你醉了!”
郭之明醉眼迷蒙地看著孔令山,一向小心翼翼的神情不見了,代而替之的是滿臉的張狂和凶悍,道:“誰說我醉了?狗屁!老子沒醉,老子心裏清楚得很。喝!”
包房裏的氣氛就有些緊張,我和那幾位陪酒者偷眼看了看孔令山。孔令山顯然因為權威受到了挑戰而憤怒,他一把搶過郭之明手中的酒瓶,大聲說:“我說不喝就不喝!”
郭之明踉蹌著又奪過酒瓶,口齒不清地說:“你算個屁,我說喝就喝!”說著,牙齒一咬,開了酒瓶蓋子,哆哆嗦嗦地劃拉過來兩隻玻璃杯,倒滿了酒,推給孔令山,道:“我喝!你也陪老子喝!”
完了,郭之明真醉了!我趕緊抱住郭之明勸道:“郭老板,下次吧。今天到此為止。”
郭之明是醉了,但蠻力還在,他一肘將我拐過去,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是誰?他媽的算老幾?老實說,你連狗屁都不如!”
我尷尬地愣在那裏,另外幾個人抱住郭之明,要把他往外拖,郭之明掙脫了,抓過一隻空酒瓶,搖晃著說:“誰他媽不讓我喝,我開誰的瓢!”大家不敢靠前,麵麵相覷。
郭之明放過我們,又逼到孔令山鼻子尖下,喝道:“跟老子喝!”
孔令山的臉色氣得發青,他一拍桌子罵道:“渾蛋!你想撒酒瘋是不是?你不想好了是不是?誰是老板,誰說話算數?”
沒想到,郭之明也猛地拍了桌子,吼道:“狗日的真把自己當老板了!老子才是老板!你算個屁!老子想整你,打個電話給紀委就搞死你。你吃我的喝我的要我的,老子都一筆筆記著呢!你今天不陪老子喝,我現在就打電話!”
郭之明說著,還真哆哆嗦嗦地把電話掏出來。
我一看事情鬧大了,顧不上危險,撲過去抱住郭之明的雙手,陪酒的幾位見狀,也撲過來摟腰的摟腰,抱腿的抱腿,總算把郭之明控製住。
包廂裏安靜下來,一屋子的尷尬。見郭之明趴在桌子上不動彈了,我放下他,來到孔令山麵前,想說幾句道歉的話。順眼一看孔令山麵前的酒杯,我愣了——不知什麼時候,孔令山真的把麵前的那一大杯白酒都喝了!
宴席不歡而散。
第二天一早,我用電話和孔令山道別後,就直接來到機場,飛回深圳。
後來,我聽說,郭之明酒醒後,知道自己胡說亂動了。他來到孔令山的辦公室,當著孔令山的麵紮紮實實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請求老板原諒。孔令山淡淡地說:“誰沒有酒醉亂性的時候。那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算是原諒了他。
清醒後的郭之明,當然不敢把我看成“狗屁不如的人”,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催我讓表哥去拉邊角廢料。但是,我堅決地拒絕了。因為我知道,郭之明如此熱情完全是衝著孔令山秘書長的身份。孔令山依仗這個身份做老板的事情越多,他在那條不歸路上就越走越遠。如果他執迷不悟,總有一天,他老板的身份會蛻變成階下囚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