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夢來站在草叢中看著錢滿貴劃著大衣櫃滑稽的樣子,憋不住想大聲笑,又不敢笑出聲。錢滿貴越使勁劃,‘大衣櫃’拍打水的聲音越響,船頭濺起了高高的浪花,嘩嘩的落在了錢滿貴的頭上、臉上、身上,那進一步退回半步的勁頭,就好像在和大風大浪作鬥爭一樣,其實是自己跟自己較勁。錢滿貴這幾年在加國幹活,最大的好處就是除了掙了點辛苦錢外,還練就一副好身板,如果剛來加國時讓他劃‘大衣櫃‘劃不出20 米就得吐血,今天不一樣了,居然追上了受傷的鴨子,伸手把他抓了起來,然後高高興興的劃了回來。
“怎麼樣,我劃船的速度,比你的狗還快吧。”錢滿貴興致勃勃地說。
蕭夢來說:“你這種比喻不對,人能跟狗比嗎?”錢滿貴作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也覺得比喻得不恰當。
蕭夢來把槍遞過去:“你來吧,下一槍你來打。”
“真的?“錢滿貴異常興奮,接過槍朝天作了幾個姿勢,又朝水麵上瞄了瞄準,感覺像是演電影一樣。這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四周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綠草、靜水、長堤、金耳山,遠處飛來飛去的水鳥、野鴨發出各種各樣的叫聲,像是一首貝多芬的交響曲。突然,蕭夢來發現遠處的水麵上慢慢遊來了幾隻水鴨,離他們這裏大約有七,八十米。散彈槍的有效射程,一般在50米以內,他小聲告訴錢滿貴,別動別出聲,水鴨非常機警,
錢滿貴說:“好。”他端起槍、左腿弓、右腿跪、瞄準著他們,等著它們遊到射程之內再開火。
瞄了一會兒,錢滿貴說:“蕭哥,這姿勢是好看,可時間長了,端著這個勁兒也夠累的,這鴨子怎麼還不過來呀。”
“鴨子是邊遊邊玩,你又沒有本事施魔法把它們吸過來,除了耐心還是耐心。”蕭夢來說完,從兜裏掏出一個可以吹的哨子,‘呱,呱,呱,呱’的吹了起來,這是一支模仿水鴨叫的哨子,聲音傳到水鴨的耳朵裏,似乎起到一些作用,它們又開始慢慢的朝這邊遊了過來。
錢滿貴端著槍說:“蕭哥,你要是早吹哨子,鴨子興許早就過來了。”
蕭夢來說:“你以為一支哨子就如此萬能?沒那麼簡單。哨子隻能模仿一種聲音,而野鴨的聲音分很多種。公鴨的叫聲和母鴨的叫聲不同,公鴨和母鴨在交配期的叫聲又不同。所以一個好的獵手,用嘴可以模仿很多種叫聲,靠一支哨子是不行的。”
“噢,這裏的學問原來這麼大啊?啊呀,我的手開始哆嗦了。”錢滿貴的槍杆開始有點抖,弓著的左腿抖得更厲害。
“你握槍太緊張,浪費太多氣力,機會真來的時候,你反而沒勁了。”
“蕭哥是不是暗示我,平時不懂得把握機會,所以屢戰屢敗。”
“我倒沒想那麼多,隻不過確實可以從小事看大事。”蕭夢來突然小聲說:“目標開始加速了,注意,進入射程了,開槍。”錢滿貴噌的從草叢裏站了起來,剛要開槍,一陣急速的音樂聲從他的口袋裏傳來,嫂到到,到來到喜,辣辣辣......這是一首快節奏的聖誕歌,是錢滿貴手機裏的鈴聲下載。幾隻鴨子‘嘩’的一聲飛走了。 給錢滿貴氣的,腦袋從這邊歪到另一邊,嘴裏罵著這是誰呀,電話打得這麼不是時候。
他沒好氣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喂,誰啊,你這電話打得也......哦,老板,老板,老板。”他的臉剛才還像門簾一樣‘嘭’的掉了下來,這會,又‘嘩’的拉了起來,“沒,沒,沒有,是剛才剛接完一個騷擾電話,老,老,老板您請講,我聽著呢。”這時候,嘩啦,嘩啦又有幾隻鴨子從他的頭頂飛過,急的他對天上的鴨子說,“嘿,瞧你們來的時候。”
電話裏的人說:“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不是說您。我在說狗呢。啊,不,不,不,您誤會了。哎,老板,老板,掛了。” 一臉無奈的看著蕭夢來,“本來人家好心問我周末想不想加班,周末上班有加班費,老板誤會了,一生氣把電話掛了,鴨子沒打著,加班也沒了,嗨,我就是個倒黴蛋。”
蕭夢來說:“可是你想過嗎?你老板給你打這個電話,說明老板十分器重你,這比你打著一隻鴨子值得高興啊。”
“對呀,這麼說我錢滿貴,到哪兒都是好樣的。“剛才密布在臉上的陰霾頃刻間又消失了。蕭夢來心裏想,他有時候顯得城府很深,有時候又天真得像個孩子。
蕭夢來說:“好吧,我們換個地方,我來劃船,你在船頭尋找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