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屋頂頃刻間瓦片翻飛,兩個身影在刀光劍影中你來我往,不多時,兩人再站定時,沈赫身上已被晏雪行劃出了幾道血淋淋的口子。
而此時沈赫手下的錦衣衛小旗已經從四麵八方飛聚過來,向著段歸知與鄭玉麟消失的巷口直直追去!
沈赫無意戀戰,轉身就追!此時他心中隻想完成鄭家幼子的緝拿好能擺脫晏雪行。
可晏雪行哪裏會放過?才到巷口沈赫又被那道劍鋒攔住,隻止一招,身上又多了道口子。血已浸透了紅色的飛魚服,看不清一些飛魚服上原本的紋樣,四肢百骸被一道道撕裂的疼痛占據著,直往沈赫的腦子裏鑽,疼得沈赫差點就要支持不住倒地,隻能用繡春刀支住才能勉強支撐身體。
而那人一身灰衣白袍,眉頭微皺,眼裏盡是複雜,手中的劍再次鋒指著沈赫的咽嚨…
:“我並不想殺你…”那人涼涼的說。
:“看出來了!”
沈赫冷聲答道,他知道,若是晏雪行要取他性命,不過三招自己就已血濺當場,晏雪行雖在自己身上劃出道道血口,但多是劃在疼覺敏感處,並未傷及筋骨,都是些皮外傷而已,若是運功調息,不過幾個時辰便能行動無礙。
:“不過前輩還是殺了晚輩的好,本使身負皇命,定是要把那鄭家幼子抓捕回京的。”沈赫一臉堅定地道。
:“他還是個孩子,能做什麼呢?就不能網開一麵嗎?”
:“這個前輩得去問聖上,本使隻負責抓人,至於怎麼處置皆由皇上定奪…”
沈赫的話和聲音聽來竟如巷口裏的石板般沒有一絲的感情。
晏雪行的眼神更冷了,兩人的眼神互相仇視僵持著,目光的打鬥仿佛比剛剛刀光劍影還要激烈!不多時,沈赫終於還是占了下風,咬牙道:“前輩何必憐惜那鄭家幼子呢?你要知道,我今日若不能抓他回京,他日連累的可是長留山上幾百仙士!你要知道東瀛忍者武藝出神入化,常常能殺人於無形,照樣得被火騎營的槍火打得四散奔命!前輩是覺得長明宮的仙士能比那倭人厲害嗎?”
沈赫說完,抬了抬下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前輩覺得一人換百命劃算,還是百人換一命合理呢?”
此時沈赫已暗中運轉內力止住了血,身上的疼痛感少了幾分,雖仍用繡春刀支撐身體,臉色卻明顯沒有剛剛那樣蒼白了,隻是額前散亂著幾縷發絲,身上的飛魚服零零破碎,堪堪有些狼狽。
晏雪行漸漸放下手中的劍,放緩了些語氣:“閣下難道就沒有瞞天過海的法子嗎?顧了今生,還有來世呢…”
沈赫聞言氣得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暗罵:管它來生是淪為畜牲道還是下地獄,若不是打你不過,誰願在這與你多費口舌?
巷口裏的橫風一陣肆虐,吹在沈赫的血口處任意拉扯,這感覺實在算不得好受!直疼得他眉頭緊皺,麵色又蒼白了幾分。
晏雪行微有不忍,皺眉道:“我知道你定是有瞞天過海的方法,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見沈赫不說話,晏雪行又緩緩道:“長留山就在岐鹿鎮的後麵,其實有兩條路可以上山,東出有茗道,西出有長芳亭,閣下任選一處守著,若段歸知和那鄭家幼子從那處過,是捕是殺,在下絕不插手,相反,你便要答應我放過那孩子…”
雖是商量的話,語氣卻不似商量,倒有點居高臨下告知的意味。
:“我為什麼要與你打賭?皇命不可違,我若是非要抓鄭玉麟呢?”沈赫冷笑出聲,麵上略帶著挑釁與不屑。
:“你最好不要逼我,我不是不殺你,隻是給你的機會而已…”晏雪行目光一狠,沉聲說道。
沈赫有些好笑地看著晏雪行,此人明明是個菩薩心腸,卻要做裝凶狠殺人的模樣,卻怎麼也掩飾不了那雙純淨的眼睛。
他的確可以瞞天過海,他雖沒嚐試過,但見總指揮使都督做過不少瞞天過海的事,當年楊繼盛彈劾嚴嵩,被陷害下獄,獄中刮肉療傷一事驚懼獄中眾人,可倘若沒有總指揮使都督的送藥治傷,那楊仲芳估計早已血盡而亡了。就是在嚴嵩步步陷害下,總指揮使都督也暗中相護了楊繼盛三年之久,沒點瞞天過海的本事隻怕是做不到的。
許久,眼見沈赫臉上不屑的表情,晏雪行提起劍尖直指沈赫,眼神裏殺意漸起……
就在晏雪行以為自己不得不對沈赫出手時,隻聽見沈赫道:
“好…我答應你,不過,希望前輩也信守承諾,若是我真攔到了段歸知與鄭家幼子,前輩可要莫再阻攔!”
說罷,沈赫瞥了一眼晏雪行,立刻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晏雪行長舒了口氣,畢竟他並不想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