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離禦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無數懷春女子為之魂牽夢繞,映月終於如願以償了。
琴書望著煙落哀戚的背影,低低喚道:“樓婉儀。”可回答她的,隻有細碎的銀針刺穿絲帛的聲音。
此時,門上傳來一陣輕叩。
琴書上前將門打開,見是七皇子,忙斂衣跪拜。
風離禦單指輕輕湊至薄唇邊,示意琴書不要多言。撩起袍擺,他抬步輕輕跨入屋中,不願驚擾裏邊的人。
琴書會意,退出宮門,將門關上,守在外邊。
風離禦靜靜站在煙落身後,她正在一幅山水圖上埋頭繡著。細看下,才發現她竟是在一條鵝卵石小徑上繡出兩個精致的小人兒。幾尺長的繡品,這兩個小人不過半指大小,卻讓整幅繡品都活躍起來,增添了繾綣情意。他更靠近些瞧,相伴的人兒,依稀能見女的將頭埋在男的肩側,一雙相攜的手,牽出無限纏綿。閑雲野鶴,悠然自得,也許這就是她向往的生活。風離禦暗自輕嘲一笑,他想,她繡的人一定不是他。
“啊——”煙落指尖一陣刺痛,她秀眉一蹙,口中嗡嚀一聲。銀針不甚刺破她的手指,一滴鮮血染上繡品,雪白的真絲瞬間將鮮紅盡數吸收,暈開一朵詭異的花。其實風離禦進來,她早就知曉,所以才會心神不寧。她終究隻是凡人。吮去指尖的血,她輕輕道:“七皇子,好久不見。”
風離禦凝視著絹繡上那一點刺目的紅,清俊的眉間有片刻失神,半響才道:“你甫入宮,人言可畏,我不便來看望你。”
“撕啦”一聲,是真絲被扯裂的聲音,尖刺紮耳。煙落突然將被一滴鮮血毀去的繡品自檀木架上撕下,撕成兩半,猶嫌不夠,又撕成數片。
風離禦神情震驚,“你為何毀了,一點汙跡而已,何不修補一番?”他想起,從前被他撕裂的鴛鴦枕巾,她補得巧奪天工,至今仍在他那收著。
眼看著一個多月的心血成了幾片殘破的布帛,如死灰般躺在冰涼的地麵上,連才繡上的兩個繾綣纏綿的人兒都黯然無神。煙落心中酸澀,望了眼燃了一半的燭火,茫然道:“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修補的。”
風離禦皺眉,道:“煙兒,我無意納你妹妹為妃。你應當看得出來,當時我想令玉如意墜地。”
“我隻這一個妹妹,大娘又因你的緣故自盡。映月孤苦,希望七皇子好生待她。”煙落幽幽站起身,卻隻背對著他,纖弱的背影在搖曳的燭火中微顫。
他薄怒,迫她轉向自己。她一雙盈盈美眸中,倒映出他英俊的輪廓,卻無一絲波瀾,唯有平靜,平靜得令他心中閃過慌亂。
“琴書呢?”她隨口問道。
“在外麵候著。”他答。
她語氣疏淡,道:“我早就知曉她是你派來的。”
他沉默片刻,“琴書早年是景仁宮中的人,指派去錦織局已有數十載。我不放心,所以讓她來幫助你。煙兒,如今人為刀俎,你我為魚肉,不如我們同心協力,扳倒風離澈。我保證今後……”
有悠遠淡漠的笑意自煙落唇邊掠過,她輕輕道:“如今你為皇子,我為皇上妃妾,深夜相見本就不妥。更遑論其他?我心無所求,願從此侍奉青燈古佛下,望七皇子善待我妹妹。”
“你真這麼想?”風離禦臉色微變,凝聲問。
“是!”煙落嫣然一笑,下逐客令,“七皇子請,不送。”
“你!”風離禦極怒,俊顏蘊著雷霆之怒,他極力地克製著,冷聲道,“你以為避世不理,就不會淪為別人的箭靶了?”他緊緊攥住她的衣襟,將她貼至自己胸前,那強烈的心跳聲,聲聲都震撼著彼此,他一個字一個字說著:“我們的孩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孩子?他親手打落孩子,卻想咎責旁人。煙落嗤笑一聲,神情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