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太監和那個客印月一樣,在燈燭下仔細打量張原,讚道:“張公子更見俊拔了,學問精進更不用說,浙江是科考大省,能在浙江掄魁,真如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啊,忝為故交,雜家是真心為張公子高興。”
鍾太監的確是很高興,浙江鄉試掄魁再次證明了張原的非凡才華,鍾太監對張原指點他回京燒冷灶雖然被人取笑,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傻,但內心還是信任張原的,張原沒理由捉弄他,張原的遠見卓識他是見識過的,隻是他還有很多困惑想向張原當麵請教——
但張原很快就起身道:“公公,已經是酉時末了,晚生得趕回東四牌樓去,公公哪天有空隨時喚晚生來,現在晚生敢請公公的馬車相送一程——客嬤嬤不會見怪吧。”
鍾太監也愁客印月在邊上他無法與張原深談,欣然道:“張公子是數千裏遠來,雜家自然要送一程。”問客印月道:“客嬤嬤是自己回宮,還是等雜家送了張公子回來再一起回宮?”
客印月見張原就要走,有些無趣,說道:“我自回去。”向張原福了一福,先出廳去了。
鍾太監道:“張公子不如就在此間歇宿,差人去東四牌樓告知商禦史一聲就是了。”
張原道:“這如何使得,鍾公公,我們到馬車上說話。”
鍾太監也未強留張原,出門與張原同車,穆真真當然不好也坐車,鍾太監要用他的帷轎送穆真真,張原知道穆真真車子還可以坐,轎子是絕不坐的,便道:“讓她走,她是大腳。”穆真真是習武的人,跑跑也好,不然容易發胖。
馬車轆轆行駛,鍾太監從車窗看著容印月的轎子正往北安門而去,低聲道:“客嬤嬤也是大腳,雜家卻是不喜。”
張原心道:“太監也喜歡小腳啊。”說道:“小腳有百害無一益,公公勿為陋習所惑——”
鍾太監這才記起張原的妻子商氏據說也是不裹足的,前年他在杭州就聽人說起過,趕緊附和道:“張公子說得是,張公子說得是。”
張原道:“公公名列內官十才子,才華不必說,又是首領太監,在慈慶宮中地位比魏少監高,何以這客嬤嬤不與公公對食?”
鍾太監不明白張原為何問這事,說道:“雜家回宮之前,客印月就是魏朝的對食,近來大魏,就是皇長孫的大伴魏進忠,昨曰你在朝陽門外見過的那位大個子,似與客印月有勾搭,雜家豈會與這等人爭食!”語氣透著不屑。
鍾太監還很清高哪,文人習氣很重,這可不妙,宮內勾心鬥角,鍾太監的清高如何鬥得過魏忠賢的流氓,現在皇長孫沒即位,沒什麼權勢好爭,一旦要爭,鍾太監這樣的人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象王安、魏朝那樣不明不白被魏忠賢幹掉,而鍾太監若能與客印月對食,那就不懼魏忠賢,魏忠賢之所以能在朱由校麵前那麼得寵,有一大半是因為客印月的緣故,這對宮中的鍾太監是生死攸關的事,也是張原能否實現抱負的關鍵,那木匠皇帝是很好的,這樣的皇帝千載難逢,若是發奮圖強的崇禎帝,那可糟糕——
張原問道:“公公自甘冷落服侍皇長孫是為了什麼?”
鍾太監撇嘴道:“這冷灶可是張公子指點雜家燒的。”
張原笑道:“晚生當然是希望鍾公公有朝一曰能統率十萬宦官,揚眉吐氣,晚生亦有榮焉——”
鍾太監臉露笑意,他對美色沒什麼感覺了,都說客印月是大美人,他卻視若糞土,金錢嘛,他也盡夠用,沒有後代,置田產也沒意思,他現在隻對權力熱衷,他要讓那些取笑他燒冷灶的人大吃一驚,而且鍾太監也自負有才,完全能輔佐皇帝擬旨批紅,他要做一個名垂青史的太監——
卻聽張原話鋒一轉:“但公公要想做到那一步,對那位客嬤嬤還得竭力討好才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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