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怒放的生命(3 / 3)

王靜淑微曬道:“張公子這赤身露體的模樣出園,讓人看到可怎麼說!”

張原無語,現在天已經黑下來了,他總不能緣溪返回竹林,再攀爬到半月岩上去——王靜淑突然道:“不好了,小弟他們過來了,啊,母親也來了。”急忙向張原、王嬰姿道:“趕緊避一下,你們這樣子不能讓母親看到,趕快,趕快,先到這閣下暫避一會。”

張原被王靜淑這麼一摧,趕緊一拉王嬰姿的手,兩個人躲到臨水木閣的木柱下,這木閣一半建在岸上,前端兩條石柱撐在水裏,閣下有一個小角落可容身——武陵可憐,沒頭蒼蠅一般亂躥,木閣下可供立足的地方有限,少爺和王二小姐在裏麵,他不好擠進去,左看右看找不到藏身之處,最後“撲通”跳下水,抱著那石柱,還沒喘口氣,就聽到上麵木板“咚咚”響,有個孩子跑過來問道:“咦,什麼落水了,撲通一聲響?”

王靜淑道:“我丟了一塊石頭。”

孩子問:“大姐姐是打魚嗎,打到魚了嗎,我到水邊看看去——”

王靜淑一把拉住道:“不許到水邊去,現在天黑了,會有水鬼,小孩子一到水邊,水鬼就躥出來把小孩拖下水,怕不怕?”

這不知是嬰姿哪個弟弟,嚇得不輕,忙道:“怕,好怕,大姐姐,我不去水邊了。”

隔著一層木板,木閣下幽暗角落裏的王嬰姿聽姐姐恐嚇弟弟,忍不住要笑,將臉抵在張原左肩窩,苦苦忍著,木閣下狹窄,兩個人躲在裏麵就得挨在一起,聽得頭頂上的王靜淑說道:“你乖,不去水邊就沒事——母親怎麼來了?”

木閣樓板腳步雜遝,來了一群人,一個中老年婦人說道:“天黑下來了,怎麼還在釣魚,嬰姿呢?”

王靜淑道:“嬰姿回閣子去了,我也正要回去,母親,那我們回去吧,要用晚飯了吧。”

一個十來歲的小孩站在木台朝水裏望,說到:“兩個姐姐今天一條魚也沒多久到哇。”

在水裏抱著木柱的武陵趕緊潛進水裏,悄悄轉到石柱內側,這樣從木台往下就看不到他——王靜淑趕忙把這個小弟拉回來,說道:“母親,這臨水木台要建一護欄,不然有危險。”

王夫人道:“小孩子建護欄也沒用,他們更會爬,嗯,建就建一個吧。”

入秋的天色,暮色籠罩極快,張原上岸時天還是明亮的,這麼一會時間,就黑沉沉了,木閣角落尤為昏暗,衣衫濕了被體溫烘出的味道、有些急促的呼吸、因異樣的刺激而微微顫栗的身體,強烈的曖昧氣氛讓人無法自拔——張原怕冷似的,將本已靠在他懷裏的嬰姿師妹摟緊,聽得嬰姿“嚶”的一聲,雙臂攀上來,勾住他脖子,踮起足尖,聲音極低極細,卻又清晰可聞——“師兄——”

“嗯?”

“親我一下吧——”

“……”

“不知道會是什麼滋味,我想師兄親我一下——”

此情此境,意亂情迷,張原微微低頭,火熱的唇相印,禁不住就舌尖微挑,丁香暗渡,糾纏不休……樓板上的人聲已杳,武陵也象水鬼一般[***]的爬上來了,幽暗角落裏的兩個人無聲無息,武陵輕喚了一聲:“少爺——”這才聽到少爺急促的呼吸聲,還有王二小姐的嬌喘聲,武陵不禁想:“少爺和王二小姐在做什麼,突然從無聲到有聲,方才都在憋著氣嗎?”這真是童男子無法想象的境界啊。

張原拉著王嬰姿的手走了出來,感覺到嬰姿的手在戰栗,不僅是手,整個人都在顫抖,張原也不顧武陵就在邊上,將嬰姿擁住,問:“師妹,怎麼了,冷嗎?”

王嬰姿身子火熱,搖頭道:“不冷,心裏——快活,嗯,原來是這樣子的。”

張原默然,又心痛又無奈。

王嬰姿拉著張原的手道:“師兄不要多想,好好準備鄉試,師兄說過的,師兄高中就是我高中——”又道:“有一事要告訴師兄,我近來找了一些八股名家秋闈和春闈落第的考卷,發現其中有個共同點,就是首場七篇優劣不等,作首藝第一篇時人精神最足,自然作得最好,第二篇亦有興到筆隨之妙,寫第三篇精神就不繼了,時間又緊,強打精神也要作,所以作得不好也在情理之中——我記得爹爹曾對我說過,有些人考試時作完第一題時,接著就作第三題,然後再回來作第二題,房官一般隻看首場七篇的前三篇,因為都是科舉過來人,知道後麵四篇精力不濟、每況愈下是很正常的,沒什麼看頭,隻以前三篇作準,我爹爹說他當年考試時年輕,沒覺得精力不濟,但對一些年長的考生,這法子是很有用的,房官閱卷看了神完氣足的第一題,再看第二題,第二題作得稍差,算是一個頓挫,到第三題,又花團錦簇,自然精神一振,如此,則售矣。”

張原聽得笑出聲來,這科舉的訣竅、法門真是無處不在啊,這樣把作文順序掉換一個就能改變考生的命運,看似荒謬,但其中包含對閱卷官細微心理的精確把握——這些話王嬰姿本可通過寫信告訴張原,這時急忙忙說出來,卻是為了衝淡方才的曖昧氣氛——棧道又傳來腳步聲,武陵探頭探腦一看,說道:“是王大小姐,還有一個小丫環。”

王嬰姿緊握了一下張原的手,說道:“師兄,祝師兄秋闈、春闈連捷,師兄一定高中的。”

張原“嗯”了一聲:“竭盡全力,不留遺憾。”

王靜淑過來了,道:“嬰姿,趕緊回去換衣裙,張公子,這是我父的直裰,你穿著。”說著,剝去王嬰姿身上披著的襴衫丟給武陵,將一件窄袖褙子給嬰姿披上。

那小丫環將直裰遞給張原,便扶著王嬰姿往回走。

張原披上直裰,聽得王靜淑低聲道:“張介子,你堂堂男子就沒辦法可想了嗎?難道真要讓我妹嬰姿為你憔悴一生?”

王嬰姿回頭叫了一聲:“姐姐——”

王靜淑笑了笑,向張原萬福道:“祝張公子鄉試高中。”轉身隨王嬰姿去了。

張原和武陵出避園大門時,那守園人很是詫異,張原不待他發問,就說道:“我以為王老師回來了,卻沒回來——老管,方才進園時沒看到你呀?”

那姓管的守園人被張原這麼一說,有點糊塗了,心道:“張公子也許是我先前解手時進園的。”目送張原主仆二人出門,卻見一個小婢提了一盞燈籠追了出來,叫道:“張公子稍等。”

小婢將燈籠交給張原,氣喘籲籲道:“二小姐給張公子照路的,請張公子行山路小心些。”

……七月十八,月亮還沒升上來,張原和武陵借著燈籠光悶著頭走了一程,將上天瓦庵山道時,月亮升上來了,橢圓,明亮,宛若一盞燈籠——張原突然放開嗓子唱了起來: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飛翔在遼闊天空,就像穿行在無邊的曠野,擁有掙脫一切的力量;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矗立在彩虹之顛,就像穿行在璀璨的星河,擁有超越平凡的力量——”

武陵聽不明白歌詞什麼意思,隻覺得這歌真好聽,聽得興致勃勃,無意中朝香爐峰一看,驚叫道:“少爺,快看,那是什麼?”

張原抬頭看時,見火炬數十把,如火蜈蚣般在螺絲路上盤旋,隱隱還聽得呼嘯聲。

(未完待續)

如果您覺得《雅騷》還不錯的話,請粘貼以下網址分享給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謝謝支持!

( b/1/10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