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他還有心思賣關子!她有點兒發急,伸手過來就想掐他,又念及還有沈知遠和金霖在畔,緊急收住,道:“你有什麼好主意,說出來嘛!”
淩望南笑道:“好。那西華原本的國主華承睿,膝下無子,你可知道?”
她茫然搖頭,淩望南續道:“他在指婚之前,曾下旨,認你做義女,同時加封護國郡主。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此時,你便是他唯一的親人。我曾去見過他一麵,這人嘛,胸無大誌,懦弱無能,嗬嗬……總之,西華郡繁華富饒,不下於此,頗可以大展拳腳。你若喜歡,我們可以回去。”
呀?他的意思,是說他可以去西華郡做王爺?而她可以在西華郡為所欲為?既可以做書商欺行霸市,又可以做官兒仗勢欺人?甚至可以魚與熊掌,嗯,財色權兼得?她有點不勝這驚喜,喃喃的道:“可是,當日指婚的人,現在按理,正坐在龍位上啊……”
他笑笑,十分篤定,“龍庭坐穩,出身不究,有很多事,差的隻是一個說詞。”
她嗯了一聲,在心中反複考量此事的可行性,淩望南笑道:“南郡此時有你的故友,名叫唐知已,現在領著一個大將軍的名頭,手掌兵權,坐鎮西華郡……另外,還有你的師父,正在南郡玩的不亦樂乎,隻不過一見我就罵,說我氣走了他的乖徒弟……最後呢,我還見到了那個公子洛,雖性情軟弱,無甚魄力。卻也是滿腹才華。頗適合太平時候,做個國師之類,輔佐聖躬……目下就在京城,看有人若是玩夠不玩了,隨時可以頂替,連易容都省了。”
她聽的簡直就是又驚又喜,大力拍他的肩,讚道:“果然不愧是淩狐狸!”淩望南失笑的別開眼去,步曼舞笑逐顏開的道:“你究竟準備了多少退路啊!”
淩望南笑著攤手,帶一絲調笑:“小人已經竹筒倒豆,全無保留……小人對相爺之忠心,天日可表。”
她笑瞥他一眼,正想說話,卻猛醒身邊還有兩個人,有點羞赧,急伸手抓住他們的袖子:“可是我舍不得大哥和三弟。”
淩望南怔了一怔,苦笑道:“這個我可真的沒辦法了,大哥自然可以把知遠齋開到西華郡,常來常往……可是,三弟他,我總要為南朝留幾個可用之人吧。”
“可是小霖自己在這兒,我怎能放心?”
淩望南搖頭淺笑,拍拍金霖的肩:“若有人敢對你不利,你就報我的名字。”
呃,這人,也太會搶台詞了吧?步曼舞忍不住扁扁嘴巴,自己也沒發現,最近這種小女兒的舉動,忽然多了起來。淩望南望著她微笑,她卻一挑眉,看著天:“對了,我剛剛想起來,我好像已經被人休了哦……”
他一笑,露出“我知道你會這麼說”的神情,笑道:“那所謂聖旨,你可曾細看過?”
“沒有,我隻看到上麵兩個大字,別的都寫的太草,認不出。”
他很厚道的沒提她字跡那鬼畫符,輕咳道:“字且不說,姨母大約是氣糊塗了,玉璽豈會在書房呢,你看看她蓋的是什麼印?”
一邊說,一邊展開來,步曼舞看方方正正四個字,隻是字體特異,竟是一個也不識得,於是很不解風情的問,“是什麼?”
淩望南失笑出來,金霖在旁,實在忍不住,插言道:“二哥,這是卿笑天晴啊!”
卿笑天晴……紙上休妻,印上表白,南青如這出烏龍,鬧的也蠻囧的啊……於是諸人一笑而罷。
…………
翌日,兩人悄悄進宮,見過了南青如,細細談了許久,事情便慢慢向前推進,紋絲不亂。等一切按部就班,步曼舞與淩望南,各領了一道聖旨,王爺相爺相見歡,隻待第二天黃道吉日,便要離京趕赴西華郡了。
京中最後一夜,那個人,也該來了吧?
資深淩狐狸與見習步狐狸,一起停了杯,看著天空。少傾,青影一晃,有人已經空降而來,撩袍坐了下來,桌上杯盤早備,步曼舞提了壺,幫他斟了一杯,笑吟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翩翩公子,何時芳蹤現……”
他淺淺一笑,舉杯就口,笑道:“多承掛念。”一邊一飲而盡。
這一句,正是借了她當日那句話,可是此時說來,竟有幾分酸楚之意,步曼舞笑道:“今日把酒歡聚,明日各分東西,不知是澤公子先為我們踐行,還是我們先為澤公子踐行?”
他緩緩的看了淩望南一眼,一挑眉:“你我同行同止,何來各分東西?”步曼舞一笑,他便又道:“難道大人,家大業大,還差了我要的那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