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女相爺便帶著她前無古人的“休書”,掛著兩隻哭腫了的眼睛回了家。
金霖也不敢多問,隻是靠過來相扶,兩人一進房門,便是滿室酒氣,沈知遠聞聲抬頭,遙遙向她舉杯,笑道:“恭喜二弟登堂拜相……”
金霖急道:“大哥!”
楚旭也站起身來,笑道:“我們本想,宮中賜宴當不至於太晚,二當家回來,仍可以聚上一聚的,想不到居然會通宵達旦……”
“是啊!”沈知遠迎上來,玩笑道:“我們實在等不及,於是就自已開席了,相爺不會見怪吧?”一邊笑著,已經走了過來。方才步曼舞背著光,看不到她的神情,這一走近,便是一怔,笑容頓收,道:“二弟?”
步曼舞含笑道:“大哥盡管一醉方休,要替我慶祝,改天也不遲啊!”
沈知遠卻不笑,皺眉道:“怎麼?難道又有什麼事情發生?”步曼舞一笑,沈知遠又道:“三弟,怎麼回事?”
楚旭早走了過來,凝了眉看著她已經褪去藥物的麵容。金霖急道:“我當真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啊,我……”步曼舞安慰的拍一下金霖的手背,像在安慰一個小弟弟,動作自然而然,卻是好生親呢。
其實,她很習慣照顧身邊的人,幸好這並不代表,她會愛上被自己照顧的人……可是看在眼中,終究不舒服。楚旭垂了睫。金霖欲言又止的看了步曼舞一眼,終於還是續道:“昨晚國主賜宴,國師在席上,強把二哥帶走。二哥回來,見了國主,國主好像大發雷霆,可是卻還是賜給了二哥聖旨,還放了他十天假。”
沈知遠聽的頻頻皺眉,道:“說的這是什麼糊裏糊塗的?二弟,到底怎麼回事?你臉上怎麼……你向國主求了什麼聖旨?”
不是我求的啊……是她自己發神經……步曼舞苦笑搖頭,沈知遠已經握了她手腕,略帶強勢的抽出她袖中的聖旨,道:“二弟,我看看,可成?”
已經走到這一步,還有什麼可隱瞞的?步曼舞竟是微笑,道:“什麼聖旨,四不像罷了。你們要看,便看吧。我要去睡了。”嘴裏說著,轉身便向外走,走到門口,卻又回眸一笑,道:“大哥,三弟,楚旭,不如我們今晚擺酒,好好的‘慶祝’一下。”聲音已經回複了原本的聲音。
接口的竟是楚旭,言辭遠較平日迫切:“慶祝甚麼?”
“慶祝我重獲自由身啊!”竟是一笑而去。
廳中,沈知遠已經展開了那聖旨,字跡潦草,卻仍可辯,辭句不通之極,意思卻極明了,“奉天承運,國主詔曰,孤有妻步曼舞,諸事為孤不喜,故立此休書休之,此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恐後無憑,以此為照,欽哉!”
幾人頓時便是麵麵相覷,許久許久,竟無一人開的了口。
…………
入了夜,她走出來,整個院落,靜的針落可聞,連下人都不知跑去了哪裏。一直到走進廳中,才見沈知遠和金霖都坐在廳上,相對枯坐,連蠟燭也沒點。
她走進去,金霖急站起來,猶豫了一下,叫:“二……哥。”一聲叫出,下麵便順了,仍像往日一樣迎上來,道:“二哥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沈知遠也迎過來,卻不開口,步曼舞笑道:“咦,大當家好小氣,我說準備點兒酒菜的,都不肯幫我預備嗎?”
沈知遠笑笑,“二弟說的是,我馬上吩咐下去。”一邊走出去吩咐。
……
酒菜不一會兒,便擺了上來,三人入了座,步曼舞舉杯,笑道:“步曼舞敬大哥和三弟一杯。”兩人默不作聲的喝了,步曼舞笑道:“別這樣好不好?你們真的不用為我擔心,其實我真的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大不了。”
金霖不用說,連沈知遠都用那種十分同情的目光看過來,步曼舞笑道:“我看起來,真的這麼不可信嗎?”兩人還是不吭聲,步曼舞無奈,隻得笑道:“那我們一切盡在酒中了。”
腹中空空,連喝了幾杯,微微頭暈,忽然覺得座中似乎少了點什麼,想了一想,便問:“咦?楚旭呢?”
金霖顯然心思不屬,隨口道:“剛才好像還在……”
她於是借了那一絲酒意,笑著揚聲,道:“楚旭!楚旭!”
沈知遠忽然輕聲咕嚕了一句:“他這名字還真不能大聲嚷嚷,要是被人聽到了,還以為是衝國主年號的忌諱呢!”
像有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她心裏格登一聲,猛然怔住。
楚旭???初旭???
楚鳳尋……鳳尋……雄為鳳,雌為凰,這個名字,分明是鳳尋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