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進入肌膚的感覺冰冷而柔軟,癢癢的,像是溫柔的撫摸。血像是有自己的願望,它迅速把刀子包圍了,那一瞬間,像火吞噬易燃物,熱情奔放。他感到他的身體是那麼渴望刀子,對刀子有一種無法遏製的親近感。那是鋒利的一吻。然後,他的感官好像和刀子融為一體,或者說刀子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血液因此在歡呼刀子的光臨。一會兒,他的身體變得寧靜如水。他有一種滿足後的疲倦。
父親好像是被什麼驚醒了似的,他突然坐了起來,目光銳利地向四周察看,然後又閉上眼睛,重重地倒在床上。他肥胖的身體壓得床不停地顫動。一會兒,他又發出尖嘯的鼾聲。
小越長得健壯英俊。他的臉充滿陽光,但笑起來有一絲邪惡。小羅喜歡看他走在胡同裏的情形,陽光斜斜地照過來,投射在他的左臉或右臉上,那時候,他臉上的天真和邪惡同樣明顯。
“小越,我們今天幹什麼?”
“我不知道。”
小越其實是沒有主意的,他貪玩,但他想不出什麼好玩,玩到哪裏算哪裏。有時候這一點是很可怕的。
一個爛貨喜歡上了小越,纏著要和小越好。她是隔壁班的,聽李先映說,她和不少人睡過。但小越對女人好像並不怎麼感興趣。小羅注意到,這個爛貨,從學校出來,就穿吊帶背心,騷得不得了。你雖然說不出她有多漂亮,但見到她總是會多看她幾眼。她是那種惹眼的女孩,走在大街上總會有人注視她。她裸露在吊帶背心外的肌膚被陽光曬得金黃金黃的,充滿活力。她的屁股很翹,小羅見了,就會有一種拍一巴掌或狠狠地踢一腳的願望。她的那頭火紅色的鬈發,像禮花一樣向天空綻放,她的眼神有一種滿不在乎的勁兒。
有一天,小越把她帶到一個防空洞。這個地方他們是前不久發現的。他們聽人說,人防辦的防空洞開了一家夜總會,裏麵賭得很厲害。他們就到處打聽在哪裏。結果,沒有找到夜總會,倒是找到這個好玩的地方。
到了防空洞,小越就要她把衣服脫去。女孩竟聽話地幹了。小越這麼做,小羅是有點緊張的。小羅不知道小越想幹什麼。小越要女孩把脫了的衣服扔給他。女孩就聽話地扔給了他。女孩脫衣服時倒是一點也不風騷了,看上去挺緊張的。最後,女孩就完全脫光了。小越捧著女孩的衣服,閉上眼睛,吸吮了一下衣服的氣味,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他突然向小羅揮手,捧著女孩的衣服撒腿跑出防空洞。
他們跑出一段路,回望防空洞。小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說:“她、她、她這下子回不去了,她不能光著身子回家吧?”
“小越,她太浪了,你不覺得她身材不錯嗎?”
“怎麼,愛上她了?那你回去操她一把?”小越笑得很神經。
小羅踢了小越一腳。小越也回踢了一腳。
後來,他們躺在草地上,看太陽一寸一寸在天上爬。
“喂,你在想什麼?”小越問。
“在想你啊。”小羅開玩笑。
“哈。”小越的笑聲很響亮,像是不以為然。
“小越,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一個女孩,我們就不能天天在一起了。”
“我他娘的才不要女人。你不在我身邊,我會想念你的。”
說這話時,小越很嚴肅。小羅有點感動,他就踢了小越一腳。小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那個女孩的衣服枕在他的頭上。小羅站起身,去路邊的一棵樹旁撒尿。小越也跑了過來,他們站在一起撒尿。他們沒做聲。聽著小便落在地上嘩嘩嘩的聲音,小羅感到內心充滿寧靜和溫暖。他們雖然不說話,但小羅覺得這行為有一種親昵的意味,他願意這泡尿可以撒很長很長的時間,沒有完結。遠處的河水裏,有兩隻不知什麼名的鳥在相互嬉戲。有時候它們仿佛是在打架,其中一隻把對方的羽毛都啄了下來。羽毛在水中漂來漂去。鳥兒不時發出既痛苦又歡悅的叫聲。這時,小羅看到李先映向他們跑了過來。
李先映是逃課出來的。他見到女孩的衣裙、內衣內褲,羨慕得不得了。他問他們,是哪裏弄來的,可不可以送他一件。小越眼睛放光,問:“你喜歡?”
李先映臉就紅了。他有點不好意思。
“送給你可以,但你要穿上它們。”
李先映以為小越開玩笑,他傻笑起來。小羅看到小越眼裏的邪氣,知道小越是認真的,並且小越已經為自己的想法激動了。小越一定覺得這很好玩,比讓那個女孩脫光衣服還要刺激。小越躺在那裏,他一臉嚴肅,命令道:“把你的衣服脫了,把它們統統給我穿上。”
李先映不笑了,他露出驚恐之色。他不停地在觀察小羅和小越的臉。小羅說,你看什麼,快點辦吧。說著,小羅踢了他一腳。
李先映說:“你們開玩笑的是不是?開玩笑的?”
小越說:“開什麼玩笑。快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