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遇安雖然幼時頑劣,總是跟隨安並稱“混世魔王”,然而在母親的耳濡目染下,性子也愈發溫吞,受罰的時候漸漸減少。
遇安最喜歡的節日,應該當屬春節了。
過年喜氣洋洋不說,還有壓歲錢收。爹爹可是個大手筆的,遇安常常揣著爹爹的紅包連連傻笑。
這年正月,爹爹破天荒地帶遇安出了一趟門。
去的便是將軍府。
讓遇安印象深刻的,是將軍家的小姐,名叫白清盛。
她不像一般的官家小姐那般溫潤嫻靜。
遇安見到她時是在花園的竹亭裏。清盛此時正在亭中舞劍。
她身著一身紅衣斜倚著亭柱。
竹子一節一節地攀上亭柱,露出碧綠的竹葉層層掩映,遇安隻有再往前些才能看得真切。
她緊握著手中的長劍,劍身宛如自由灑脫的蝴蝶,曼妙地舞動著,輕盈而靈動。劍光閃爍間,鋒芒畢露,恰似流動的璀璨星河。
她的手腕兒靈活轉動,每一次揮劍,她的身影閃爍,如疾風驟雨般迅猛,輕盈地轉身,旋轉……舞出一道道銀光,猶如星辰隕落,直指蒼穹。
“翩若驚鴻,宛若遊龍”也就這般模樣吧,遇安心中暗自感歎。
來時的路上,父親給她介紹過將軍府,因此遇安一眼便認出這是將軍家的小姐,於是趁那人休息時主動上前搭訕。
“初次見麵,久仰白小姐的大名。您的劍舞的真不錯,能來此一見實乃榮幸之至。”遇安說著,便行了初次見麵用的萬福禮。
清盛想到當時的情形,臉頰紅透了。
“實在是獻醜了。在下著實眼拙,竟一時未看到貴客,想必您應該是丞相府的千金吧,久仰大名,請上座。”說話間,也規規矩矩回了一禮。
“那我就不與驚鴻客氣了。”遇安便不客氣地拉著清盛的手坐到了竹亭中,自在地斜倚著亭柱。
看來母小姐是性情中人,恰合我意啊。貴客來臨卻款待不周,實在是失敬了。清盛暗自想。
作為主人,招待貴客自然得盛情款待。清盛便命婢女拿來上好的茶和糕點來。
兩人也趁機閑聊了起來。
“你我之間今日結交,也算是朋友了。莫要以敬語相稱了,倒能顯得親近些。”遇安率先開口。
遇安倒是想不到,看起來英姿颯爽的將軍小姐竟如此靦腆。
對於自己的話,那人隻紅著臉點頭。
遇安見此情形,倒迫切想打破隔閡。便牽起清盛的手開始談天說地。
隻是沒想到,兩人倒出其的合的來。
不論是詩書經典還是奇聞逸事,雙方都對答如流。就連閨房小語,各貴公子間的趣事兒,都能逗的對方拍手稱快。
都說“春風滿麵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兩人在心中都將對方視為難能可貴的知音。
投機的人交談起來自然不覺時光冗長。到了離別之際,黃昏的光暈溫柔地打在兩位麗人臉上,延伸到天際的霓彩為兩人獻上了離別的畫卷。
何所謂戀戀不舍,遇安算是品味到了。縱然相約再見,恐怕也要等到杳無音訊的時機。
遇安輕掏出手帕,背過身來拭去眼角的淚,離別的話梗在喉嚨裏,說不出,道不明。再三回望後,挽著父親的胳膊上了馬車。
而在將軍府門口,清盛也望著遇安的背影在原地呆愣了許久。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中,才癡癡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