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正午時,程銘帶他們回去了,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後,他們便坐在樹蔭下乘涼。
陶憬緣突然開口道:“程銘哥,我現在……可以去看看尚亦哥嗎?”
程銘怔愣住了,嘴一張一合的卻沒說出一個字。
陶憬緣見狀便說“我隨口一問的啦……”
程銘的樣子很猶豫,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道:“下午去吧……你們也好久沒見了……他應該,也想見見你了……”
午休了會,程銘便領陶憬緣和範祈鄴去了醫院,消毒水的氣味與藥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他們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程銘帶他們來到一間病房-502號病房。程銘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輕輕地轉動把手,門被輕輕打開。
病房內很昏暗,窗簾緊閉,與外麵的亮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像是被與世隔絕一樣,與外麵的世界格格不入。
範祈鄴隱約看見一位身形修長的男子安靜地躺在床上。
程銘走進去將窗簾拉開,房間一下就亮起來了,隨後程銘又趕忙將病床旁的簾子拉開,遮擋著大部分陽光。
病床上的男子一頭白發,皮膚也是慘淡的白,嘴唇都是毫無血色的。
範祈鄴被驚了一下,呆呆地站在原地。
“阿亦有先天性白化病。”程銘看著範祈鄴的表情主動解釋道。
“所有……把病床簾拉上是為了……遮陽嗎?”範祈鄴看向程銘。
程銘點了點頭,“白化病患者一定一定要注意防曬,因皮膚缺乏黑色素,日曬可能導致日光性皮炎、唇炎,甚至皮膚癌。反正就是對身體不好。”
程銘像一位老練的醫生給他們講著白化病患者的注意事項。
“程銘哥,好厲害……”範祈鄴道。
程銘笑了笑,沒說話。他以前也一無所知,直到喜歡上尚亦,他開始去看,去查,去關注,去記錄這些事,11年重複下來早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我不厲害,我隻是很愛他。
病房內的消毒水味比外麵的更重,程銘扔給他們倆個口罩。陶憬緣和範祈鄴匆匆接過,戴起了口罩。
“程銘哥,你不要嗎?”範祈鄴指了指口罩。
程銘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已經習慣了。”
從尚亦出事到現在,程銘每天都會來,一呆就會待很久,每天都會和尚亦說他今天幹了什麼,發生了什麼,然後幫他打理頭發,整理衣服,清潔身體。因為程銘知道,尚亦很愛幹淨。
可就算這麼久了,他還是很討厭消毒水的味道,還是不能習慣和接受。但程銘不讓自己戴口罩,他強迫自己接受這種味道,因為他沒有資格去戴口罩,他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不配。
範祈鄴注意到病床旁的一個花瓶,花瓶裏放著一枝薔薇。薔薇看著還很新鮮,粉嫩的花瓣上還沾有露水的痕跡,應該是今天才換的。
範祈鄴猜測程銘每天都會為尚亦換一枝新鮮的薔薇花,雖然無憑無據,但他就是這樣覺得的。
因為這個人是程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