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已經有一位陌生的女人提著兩隻皮箱等候在鐵門外,她自我介紹是新來的保姆,菲爾德夫婦曾讓她在這個時間來報道,因為明天一早他們就要離開家去工作了。
伊迪絲沒有和她進行任何的寒暄,她太累了,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她隻是默默地掏出脖子上掛著的鑰匙環,打開了鐵門獨自走了進去。
助理和保姆在她身後進行了一個短暫的交談,也許是在交代菲爾德夫婦的去向和伊迪絲的個性。
但很快,助理便重新上車離開了這裏,保姆也提著自己的皮箱走進大廳。
“給我一杯熱牛奶。”伊迪絲說,她已經不想再說“請”或是“謝謝”。
“可是廚房在哪兒呢?”保姆一邊問,一邊肆無忌憚地掃視著大廳,“我的房間又在哪兒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伊迪絲既疲憊又暴躁地喊叫起來,“睡在大廳裏,睡在花園裏!你的房間在哪裏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啊,脾氣乖戾的小孩,是嗎?”保姆輕蔑地說,“我有過很多對付你這種孩子的經驗。”
她在這些日子裏積攢的不順心和任性在此時此刻爆發出來了,雖然不會很多罵人的話,但她依然可以胡言亂語,抱怨這個又抱怨那個,聲音又響又亮,把保姆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哎呀!我這輩子也沒見過你這樣壞的孩子,”保姆撫著自己的胸口,驚魂未定地說,“我告訴你,你的父母還沒有和我簽訂合同,更沒有給我一分錢的薪水,我可以現在就轉身離開!”
“滾開!那你就滾開!”伊迪絲捂著臉從樓梯跑了上去,她第一次感覺到孤單,這是往常從來沒有過的,使她感到萬分沮喪的情緒。
淚水從她的眼眶裏輕而易舉地噴湧而出,順著指縫飛濺出去,她把自己扔進對於兒童來說過於寬闊的圓床上,痛痛快快地哭鬧了一場。
從情緒崩潰的大哭到低落的啜泣,伊迪絲直到半夜在抽抽噎噎的睡著。
在此期間,她能夠聽見門外時而有人路過的腳步聲,也許是新來的保姆,但沒有任何人進門來安慰她,這使她的脾氣更壞了。
第二天、第三天,爸爸媽媽一直沒有回來,也沒有消息,保姆雖然留在了房子裏,可是沒有任何合同約束的她顯得有些焦躁,她不斷地催促伊迪絲給菲爾德夫婦打電話,可是伊迪絲壓根不知道自己應該聯係誰。
“你可以撥通這兩個號碼。”伊迪絲被她糾纏得沒了耐心,搬了一把椅子爬上電話櫃,翻找出了一本舊電話簿,指出其中最熟悉的兩串號碼——那是爸爸的助理和媽媽的經紀人的聯係方式。
她沒有留下來竊聽旁人聊天的習慣,所以離開了房間,回到自己另一間遊戲室裏。
這裏的玩具和布偶被扔得滿地都是,伊迪絲不小心踩到了一隻會吱吱叫的蝴蝶玩具上麵,尖銳的聲音把她嚇得跳了起來,短暫的困惑閃過她的腦子,很快又反應過來並且想通了。
因為佐伊拉離開了,所以沒有人會再收拾她的房間和遊戲室。
伊迪絲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在下樓去找新的保姆或是自己動手之間徘徊。但很快她就挽起自己的褲腳,捋起自己的袖口,蹲在地上一點點把積木放回積木盒。
“呼嚕嚕。”
忽然,一個奇特的聲音從窗外響起,伊迪絲驚奇地抬起頭尋找來源,發現竟然有一隻大鳥停留在窗框附近,正探頭探腦地往房間裏看。
這隻大鳥圓頭圓腦的,兩隻黃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和伊迪絲四目相對以後,它頓時興奮起來,扇起翅膀來。
“哦,你是誰呀?”伊迪絲感興趣地問,緩慢地朝它走近,認出那是一隻貓頭鷹,“你迷路了嗎?”
貓頭鷹鳴叫了一聲,仿佛在回答她的問題,然後它低下頭鑽進半開的窗戶縫隙直接飛進了房間裏,張開那雙漂亮的棕色翅膀在伊迪絲頭頂盤旋。
“你真漂亮!”伊迪絲咯咯地笑起來,伸出雙手想要夠到它,但是很快她便注意到有一封泛黃的信件被牢牢抓在貓頭鷹的腳裏。
“那是什麼?”她吸了一口氣,“你居然是一位信使?那是誰的信?”
貓頭鷹沒有再叫,而是直接把這封奇特的信扔進了她的懷裏,又順著窗縫鑽了出去。
“這是給我的?”她忍不住好奇地自言自語,“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信!”
伊迪絲展開這封信件,泛黃的羊皮紙上用翡翠綠的墨水正寫著她家的地址,還詳細到了二樓的兒童遊戲室!後麵跟著她的名字伊迪絲·菲爾德。
而當她打算拆開這封信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來,新保姆猛地推開了門,陰沉沉地盯著她:“聽著,我要離開了。”
“什麼?為什麼?”伊迪絲奇怪地問。
“因為你的父母永遠也不會和我簽訂合同,也不會付給我薪水了!你這個蠢豬!”她大吼起來,“他們死了!他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