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一場春雨洋洋灑灑的滋潤著大地,堤岸邊的柳樹爭相吐露著新芽,回歸的鴻雁盤旋著尋找新的家園,本該是一片的欣欣向榮,大魏卻露出頹敗之勢,四處接兵而死,戰火紛飛,民不聊生,山河破敗,早已經沒了幾年前蒸蒸日上的繁榮景象。
仙真本已將政權歸還元詡,奈何元詡一心兒女私情,不理朝堂,每日也不太管那案牘上堆的高高的奏章,下了朝累了便直奔潘外憐的寢宮,卿卿我我,你儂我儂。
朝臣也多有怨言,也曾私下上稟仙真,希望規勸皇上,勤勉從政。仙真何嚐不在憂國憂民,隻是經曆了這麼多年的蒼涼,仙真也不願再過於幹涉朝政,免得為元詡留下話柄,重蹈覆轍。她隻是希望母慈子孝,宮中平和,再不要掀起動蕩了。
於是,仙真便把目光放到了小輩身上,她單純的希望元詡的孩子能平安長大,皇權後繼有人,大魏在她的手上能綿延下去,潘外憐雖然有罪,畢竟生了皇長子,又得皇上多年盛寵,隻得暫時留她性命。
所以,快至嬰兒滿月,仙真便私下催促著元詡:“皇上啊,孩子都快滿月了,怎地還不見你為他取名,他是你的第一個兒子,將來定是要繼承大統,如今怎麼見皇上一點也不著急?”
元詡愣了一下,隨即幹笑了一下,眼神低垂著看不清神思,“啊,母後莫急,孩兒也正在和大臣們商討此事,如您所說,畢竟是皇長子,關係江山社稷,總得有一個吉利又響亮的名字,朕選了這些天,總還是覺得欠缺,待朕商議好了,定會昭告天下的。”
仙真自是了解自己的兒子,見他如此推脫,心裏開始有些疑惑,明裏她假做不疑,還安慰了元詡幾句:“倒看不出,皇上如此疼愛孩子,起名如此慎重,反是母後多慮了,不急不急。”
暗地裏吩咐白整尋訪那些出宮的人,探尋答案。
然而白整的行蹤沒有瞞過潘外憐的眼線,她知道仙真懷疑了,嚇得惶惶不可終日。元詡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安慰道,“母後如何能找到那些人,你且放寬心吧,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非說是皇子做什麼。”
潘外憐繃緊著身子,緊蹙著眉頭,手中把錦帕彎彎繞繞擰成了一團,“不行,不能讓太後她知道,自她殺我叔叔我就知道,她心狠意冷。叔叔為了她,為了皇上登基,鞠躬盡瘁,後來對皇上也是忠君體國,她都能殺了,讓嬸嬸改嫁給仇人。皇上,如果她知道了孩子是女孩,我會死的,會死的很慘,皇上,你舍不得讓我死的對不對?”
元詡摩挲著她的臉,手指輕輕揉
開她緊鎖的眉頭,“女兒也無事,朕與你一起去跟母後解釋,我們還可以生個真正的太子。這樣說開了,你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膽,朕看著心疼了。”
潘外憐一聽元詡讓她去自首,如何願意,她發瘋似得甩開元詡拉她的手,指著元詡說,“你想我死是嗎?我不去,不去,我不要死無全屍,我不要連累家人。皇上,你不管我是嗎?好,我自己救我自己。”
元詡心疼的將她抱住,“憐兒,你是怎麼了,朕如何舍得你死?就是朕死了,也不會讓你死。朕不明白為什麼你自生完孩子,就這樣歇斯底裏,疑神疑鬼,朕愛你的心,你也要懷疑嗎?”
潘外憐見元詡說的情真,一下撲進元詡懷中哭泣,元詡撫著她的肩膀不停安慰,卻沒發現潘外憐的一雙眼直望遠方若有所思。
公元528年農曆二月,河北的鄴城尚有積雪未融,城外大帳內是被北魏朝廷委以平定六鎮之亂委以重任的爾朱榮。
此時爾朱榮卓越的軍事才能,讓他聲名鵲起,也讓敵人聞風喪膽,在大魏已無人可以匹敵。正是因為如此,才有一人悄悄潛入鄴城拜見,並送上了一封密函。
爾朱榮打開後,發現竟是元詡加蓋璽印的密詔,內容是胡太後與徐紇、鄭儼私通後,被元詡發現,二人竟唆使太後殺子,元詡命爾朱榮速率軍入京,誅殺奸臣,讓太後還政於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