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落院中最後的一片枯葉,轉眼已至淩冬,宣光殿北宮的門經久失修,窗紙已經破敗,風肆意的將寒冷包圍著殿內的主仆三人。
小喜子裹著一塊帷幔,因為他將自己衣服裏的棉花全部取出來,讓倚蓮給仙真的衣服多加了一層,他哆哆嗦嗦的蹲在角落試圖點燃被侍衛更換的柴碳。倚蓮將角爐上上的粥盛出來一口一口喂著發著高燒的仙真,她催促著小喜子快些把炭爐生好端來給仙真取暖。小喜子用衣袖擦了一下不停流出的鼻涕,道,“這次的碳劣質就算了,沒想到竟然還是濕的,這些喪了良心的東西,我去跟他們理論去。”
仙真強撐著身子將小喜子叫住,“算了,你去了也是沒用,他們眼裏哪裏還有我這個太後。小喜子,你別弄了,那個角爐好歹有些溫度,還是省些碳吧,不然再冷些就不夠了。”
小喜子和倚蓮一聽仙真這樣說,不由為自己不能好好伺候仙真而難過,都忍不住跪下哭泣,“太後,是奴才們沒用,伺候不好太後,請太後責罰。”
仙真歎了口氣,讓他們快些起來,“哪裏是你們沒用,是朕沒用養虎為患,反被虎噬啊,連累你們和朕一起受罪。”
小喜子和倚蓮哭著說,“奴才們能伺候太後是奴才們的福氣,是奴才們保護不好太後,讓太後受委屈,奴才們該死。”
仙真緊緊閉上眼,她不願意去記起每天殿門開啟的那瞬間,元乂將小喜子倚蓮驅逐出去,給她看元詡的每日行蹤圖,讓她無可奈何的不想再做反抗,隻想他快些離去。
三人正難過間,寢殿的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了,仙真以為元乂又來了,下意識把衣服束緊。
一個身影在青石地上顯現,仙真看著那身影舒了口氣,輕聲問道,“妹妹,你怎麼來了。”
進來的是喬裝的胡潤兒,她雖然穿了一身侍衛服,但是身上那香味卻是瞞不過的,仙真便猜到她不是元乂劉騰讓她來的,她心底燃起一絲希望,隻要將妹妹爭取過來,她就有機會與宮外取得聯係。
胡潤兒看著殿內的破敗,四麵透風的門窗,一進門陰冷潮濕席卷而來,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她本以為仙真就算居於北宮也至少還是太後禮遇,卻沒想到三個人同住一處,做飯也是在殿內完成。角爐劣質的柴碳引得她不由熏了眼睛,直想咳嗽,看著衣衫單薄臉上失去神采的仙真,那若花嬌豔的容顏如今卻幹枯的如落葉,她突然失去了想來質問仙真色誘元乂的怒火,也許事情她想的簡單了,她沒有讓仙真發現自己心裏的變化,先發製人的說道,“我是來
了,我來看看一個當朝太後為何色誘大臣,勾引妹夫。”
倚蓮忍不住先為仙真辯解,“太後是被元大人強迫的,夫人為何是非不分?”
仙真阻止倚蓮繼續往下說,“你們先去把炭爐生了,潤兒最怕冷了。潤兒,姐姐身體不舒服,你若是有話問姐姐,可否近前來說。”
胡潤兒雖然嘴上說著,“我才不去你那裏,讓我覺得惡心。”但是雙腳還是本能的向仙真那裏走了幾步,“太後一出淫亂宮闈的戲碼,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仙真苦澀的一笑,脫下身上的外衣,那雪白肌膚上的傷痕牙印,讓胡潤兒觸目驚心,她不想再問什麼,這個已經證明一切,她克製著自己的憐惜,故作冷淡的說,“你穿起來吧,這麼冷。”
仙真被炭火熏到,忍不住一陣咳嗽,胡潤兒忙上前來為她撫背。仙真停止咳嗽,不待她縮回手,一把抓住,“妹妹,姐姐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多年對我一直陌路,是娘的死,你怨恨姐姐。娘是為了姐姐的幸福而死,姐姐也恨不得死了,所以你恨我,我不怪你。隻是我真的好想再聽你叫我一聲姐姐。”
胡潤兒緩緩低下頭,說道,“不提娘了,其實娘怎麼死的我已經知道了,我早就不怪姐姐了,我恨的是那個一直哄騙我的男人。”